拿著書卷發了會呆,便被店內夥計提醒了一聲。
“我買。”柳賀下意識去摸錢袋,才發現今日出門匆忙,他竟忘了帶錢袋,只得將書卷放到一邊。
書肆裡,最暢銷的仍是與科舉相關的書冊,柳賀大概瞧了瞧,如今雖已是萬曆七年,但和他讀書那會一樣,會試、鄉試的程文集仍有些舊,他還看到了自己隆慶元年鄉試和隆慶五年會試的答卷。
往裡走了兩步,柳賀一抬眼,就看到書肆中一角寫著他的名字——《育言報》所登載的他的文章,及他在楊正寫的《論商》等都在其中。
這個年頭版權意識實在不強,這幾篇文章都在公開售賣了,柳賀卻沒有收到一分版權費。
書肆裡還有幾卷柳賀頗為感興趣的文章,可惜他忘記帶錢了,只能先回家,待下回有空再來買。
柳賀年少時常在鎮江街頭逛,街上認得他的人不少,如今十幾年過去,鎮江街頭已換了一批店鋪,就連書肆的掌櫃也不是原來那位了。
見柳賀空手而歸,妙妙很是失望,她以為自家爹爹會給她帶些吃食回來,柳賀摸摸鼻子:“爹忘記帶錢了。”
耐不住妙妙渴望的眼神,柳賀又回了一趟街上,給自家閨女買了些小零嘴。
柳賀向楊堯感慨自己體力不如從前,從前他和施允兩人一日能在街上走兩個來回,如今只跑了一趟,柳賀就累得氣喘吁吁。
“幸而相公不易胖。”楊堯道,“不然妙妙可要說你了。”
柳賀:“……”
仔細想想,的確,妙妙一向直白,她能嫌自家弟弟醜,自然也能嫌棄他這個爹醜。
柳賀沒買成書,便將家中的舊書拿出來看,他從京城回來也帶了些書,讀過書後,他便攤開紙頁,開始寫文章。
自他考中進士後,坊間總傳他不愛寫文章,其實柳賀並非不愛寫,只是沒有心思專注地寫好一篇文章。
難得有空,楊堯在一旁替柳賀磨墨,她的字也很漂亮,柳賀寫文章時,她就在一旁練字。
“娘子筆鋒更勝從前。”柳賀讚道。
柳賀任官這幾年,楊堯忙家事之餘便常常練字,她的字並不是雋秀風格的,相反,她筆力很是渾厚,字本身十分大氣。
柳賀的字受科考拘束,規範嚴謹有餘,天馬行空不足,相對之下,楊堯的字就比他浪漫得多,柳賀也十分喜歡。
夫妻二人一個寫文章,一個練字,書房中十分靜謐,妙妙有幾回想進來搗亂,都被紀娘子牽走了。
一月之中,柳賀共寫了五篇文章,可以說是《鄉居小記》連載版本,他心情舒暢,寫出的文章自然也有一股暢快之感。
他的同僚們大多也是如此,在朝時忙於朝事,賦閒在家便一篇一篇地產出文章,柳賀現下和王錫爵通訊便不只說朝事了,也會交流文章。
寫過文章後,柳賀再在清風橋附近賞賞景色,偶爾會被丁先生抓壯丁,去丁氏族學授一兩堂課。
不過他授課的次數極少極少,丁氏族學名義上是族學,其實和書院也有些相似,不過先生們並不愛聚在一處談論國事,柳賀在《育言報》上曾痛陳書院五大罪,總不好歸鄉之後一直在書院授課。
任日講官和任館師畢竟是不同的,給天子授課時,他不需要奉迎考官的喜好,講聖人文章也不必句句落到實處,而是要叫天子明白其中的道理。
換句話說,日講官的課過於高大上了。
就這樣,自隆慶五年進京赴考以來,柳賀在家鄉度過了第一個春節。
儘管他成了家,有一子一女,但相比鎮江府別的家族,柳家人丁仍是不夠興旺,不與柳義往來之後,柳賀這邊只他一支,楊家也只楊鄉紳一支,這都有些像後世的家庭模式了。
不過柳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