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行一條鞭法的直省之一,普通百姓的日子要比北方好過些,不過本地土地兼併的情形依舊嚴重,儘管一條鞭法嚴令權貴退田,可權貴們透過各種方法投寄的農田仍有許多。
除此之外,本地甘薯的種植也不如北方多,百姓依然以種主糧、棉、麻等為主,但官府試種過甘薯後,因甘薯本身種植容易,也有百姓將之種在家前屋後,只當平日給家人嚐個鮮。
柳賀各處走訪自然不會穿官袍,從來都是輕車簡從。然而他走動過幾日後,卻仍是被鎮江府上下察覺到。
知府林應雷以為柳賀是帶著皇命而來,誠惶誠恐地拜會了柳賀幾回,即便柳賀耐心解釋自己只是隨意走走,也擋不住林應雷內心惶恐。
柳賀只能暫停了探查。
回家之後,柳賀和京中官員仍有往來,每隔幾日,他便會收到張居正、王錫爵及羅萬化等人的來信,他人雖在鎮江,京中形勢如何他依舊十分了解。
柳賀退出競爭,王錫爵卻未立即被增補為閣臣,但張居正已向天子上疏稱國事繁忙,確要增補閣臣入閣辦事。
王錫爵卻道,柳賀一退,看似王錫爵入閣板上釘釘,但柳賀若在,旁人皆知張居正屬意的是柳賀,王錫爵則可用來和柳賀打擂臺。可柳賀既然不爭了,那上位的也並非就得是王錫爵。
王錫爵這信寫得雲淡風輕,柳賀卻能讀出其浸透紙背的憤怒之意,王錫爵為人何其驕傲,哪能容得旁人如此輕視於他。
因而在信的末尾,王錫爵直接道:“誰愛爭誰爭,恕我王某人不奉陪。”
萬曆六年沒回得成的太倉老家,王錫爵終是要回去了。
柳賀:“……”
他只能感嘆,他和王錫爵都是性情中人。
王錫爵寫給柳賀的,或去鎮江街頭走一走。
鎮江府的書肆多開在清風橋及縣學旁,午後柳賀便在書肆逗留片刻,尋一兩冊好書,待一卷讀完,他便在紙上寫下讀後感,靈感迸發時,再寫上一兩篇文章寄給《育言報》。
柳賀離京前,張元忭曾因此事囑咐過他幾回。
……
某一日,紀娘子提議柳賀回下河村一趟,妙妙也很想去,紀娘子告訴過她,說下河村裡有雞有鴨,滾團就曾被大鵝叼著跑。
妙妙回鎮江後便一直惦記著回村裡,在城裡她沒什麼事可做,待不久便已經膩了。
柳賀拗不過自家閨女,一行人便踏上了回村的路途。
細想之下,他有許多年未回下河村了,老宅是何模樣柳賀印象已經模糊,自入丁氏族學讀書以後,柳賀留在家中的時日並不長。
鎮江府回下河村仍是那條舊道,馬車顛簸了一路,早些出發的話,山道彷彿被霧氣籠罩住一般,蟬鳥的叫聲響個不停。
這條路承載了他幾年的讀書生涯,從前只要掀開車簾,柳賀便能知道自己距離府城還有多遠。
妙妙探出腦袋,一臉好奇地往外看。
對她來說,回村這一路的景象都是新奇的。
過了西麓鄉,又走了一段才到下河村,今夏雨水不少,通濟河的水位比往年高出許多。
紀娘子告訴柳賀,下河村如今已更名為三元村,正是為了凸顯柳賀在科試中創造的佳績。
柳賀:“……還是下河村更好聽些。”
下河村人口不多,就算在西麓鄉中,也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個村,可自打出了柳賀這個名滿天下的柳三元,下河村在丹徒縣中的地位便超然起來,縣中不少士子文人也常來下河村中行走,只為蹭一蹭三元郎的文氣。
村口處有一座解元牌坊,是柳賀中應天鄉試解元時所設,經過風吹雨打,解元牌坊已變得有些陳舊,柳賀的狀元牌坊雖不在此處,族老們卻將柳賀中狀元的事蹟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