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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賀在客棧住了一夜,不知為何,他這一夜住得不太安穩,樓下似乎一直有什麼在在響動,及至後半夜柳賀才覺得睡得稍稍沉了些,可還未睡多久,樓下已響起了梆子聲。
柳賀只得起床,找夥計要了些熱水,洗了把臉,才覺精神稍稍足了些。
此刻才過寅時,天還黑漆漆的,可客棧中計程車子大多已經起了,來大明朝最讓柳賀詬病的就是這一點,幹什麼都得起早,若是在現代,早晨三四點還有不少人沒睡呢。
柳賀喝了些粥,將饅頭撕開搭配著粥喝,客棧端上來的粥都是極稠的,若是稀了,夥計們不免被士子們多說兩句。
柳賀一邊喝粥一邊打著盹,趁著進考場前再補一會兒覺,客棧中諸士子也與他差不多,都安安靜靜的,沒有說話。
說實話,這氣氛稱不上妙,明明還未開考,卻讓柳賀有種已經落榜的悲壯感。
“此次已是我。
只是他此次考運著實爆棚,竟然和唐知府想到了一處!
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
這一句出自《論語·顏淵》,是孔子弟子樊遲與孔子的對話,樊遲問孔子何為仁,孔子答曰愛人,問何為知,答曰知人,樊遲仍不明白,孔子說,有知人之明,就是提拔正直的人,棄置邪枉的人,這樣能讓邪枉的人改邪歸正。
《為政》中也有“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一句。
柳賀回憶了片刻他寫過的內容,得益於出色的記憶,默下一篇文章對他而言並不難。
“書知人之知,成愛人之仁,此聖人告賢者也,蓋舉直錯枉……”
數百字在稿紙上一蹴而就,這篇默完,天色更亮了一些,柳賀身上也熱了一些,精力與未寫題時已截然不同了。
一篇默完,柳賀檢查了一下錯字,確定無誤後便往考卷上謄抄,因文章已被他背熟了,剛剛又抄了一遍增強記憶,此刻柳賀下筆更是順暢,字跡比默寫時又好了幾分。
柳賀抄完這篇,待墨跡吹乾,又去看下一道題。
因為向來符合考官出題的偏好,儘管講的是周朝的祭祀,卻與當下也有關聯,如嘉靖二十四年,江南便發生了一場大旱災,太湖甚至因此乾涸了。
柳賀思忖片刻,這一句中向天祈雨,祈的是公田以及私田,破題之語中,必然要祈求天澤,但又要有與農事相關之句。
柳賀一直覺得長題難破,畢竟破題考的是歸納總結的本事,破十幾個字和破四十個字難度能一樣嗎?
看到題目之後,他眉頭一直皺著。
堂中諸生此刻也與柳賀表情一致,倒是公堂上的唐知府見了眾人情態,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今科會試與殿試已張了榜,鎮江府中了二人,鎮江衛中了一人,皆為三甲,且鎮江衛中式士子曹慎之父曹仿也為進士,父子進士之名也讓鎮江府揚了一回名,唐之府身上的擔子立時輕了不少。
若是這一科再無人上榜,下一回提學御史來巡查各府,他在諸位同僚面前更是抬不起頭來。
為國求賢也是他職責所在,唐知府是真希望府內出一兩位賢才,若是府中士子能有人黃榜提名入了中樞的,他身為座師也能沾一沾光。
這也是自科舉創設以來,鄉試考官及提學官的權柄一再被分散的原因,一省之中,巡撫有推薦鄉試考官的職責,提學官的權力則被縣試府試考官所分割,正是因為“座師”二字誘惑人心。
奇哉怪哉
唐知府自認出的考題不難,若是諸生被這兩道經義題難住,他這一關便很難過了。
唐知府也在心中細想,考生如何作答才符合他的要求。
唐知府考中進士的時間要比黎知縣更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