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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哥是兩人的獨子,柳義成婚的年紀比醉心學業的柳信要早,他和二嬸婚後幾年才生下這麼一顆獨苗,今日兩人都以為禮哥由對方照顧周全了,
誰曾想,禮哥竟一人偷偷玩水去了!
通濟河是縣內大河,繞著下河村一圈,附近的幾個村裡,每隔幾年就有誰家孩子在河岸邊被找到,找到的時候已經沒氣了。
二叔二嬸慌慌忙忙跑出去,紀娘子連忙起身也要去找,卻被柳賀攔住:“娘,我唬他的,禮哥已經被我叫回去了。”
柳賀揉了揉額頭,二嬸的嗓音又尖又刺耳,來一趟真叫他吃不消。
紀娘子也是煩不勝煩,柳信還在的時候,柳義敬畏長兄不敢上門,可近幾月,柳義已上門數次,今日雖被柳賀唬住了,往後再來誰也受不住。
“娘不必擔心,二叔我來對付就是。”
“賀哥兒,怎能事事讓你煩心?”紀娘子握住柳賀的手,“你若一心向學,我這當孃的也該立起來。”
紀娘子本以為柳賀考秀才的念頭是為了哄柳義,可,說戚繼光的戚家軍一個月軍餉不足一兩,也就是說,這一百張竹紙是戚家軍一個人三天的工資。
對柳賀來說,一篇《千字文》就得用上好幾張紙。
柳賀的紙還是他爹的收藏,他爹去世後,家中進項減了大半,在紙張上的花銷還是儘量節儉些好。
社學
“為政以德,譬如北辰,據其所而眾星共之……”
一大早,屋內便傳來朗朗的讀書聲,紀娘子手中針線活不停,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自柳賀定下讀書的大計後,成日臥床的紀娘子也來了精神,接了些繡活來做,柳家的幾畝水田以紀娘子的體力自然是幹不動的,柳信在世時就一直僱人幹,每年多少能有些結餘。
紀娘子將家中資財收攏在一處,就連她嫁進柳家時的嫁妝都拿了出來,可任憑她怎麼算,供柳賀一直讀書恐怕也不太夠,她好歹是秀才娘子,柳信應考時的花銷她心中有數。
但接繡活也只是杯水車薪罷了,只夠母子倆的日常花銷。
柳信還在時,他平日替人寫寫書信,兼之有縣學廩生的廩米以及每逢科考的生員保結,柳家的日子倒是過得不差,柳信一走,這方面的進項自是沒有了,再供養一個讀書人,日子立刻就艱難起來。
柳賀其實也在想著賺錢的事。
讀書費錢——瞭解到竹紙價格之後,柳信對這件事已經有了清晰的認知,何況高頭竹紙在市面上已經是相當便宜的紙了,其他一張花費數文的紙也並不罕見。
柳賀需要紙,主要是為了練字。
他有原身寫毛筆字的經驗在,上手倒是並不難,可上手歸上手,想寫出一手好字卻是很難。
明代科舉以八股取士,考生的書寫自然分外重要,柳賀前世去逛過江南貢院,不誇張地說,那裡展出的試卷和印刷出的沒有任何區別,以他現在的字,恐怕縣試這一關都過不去。
柳賀性格里有一份執拗,他既然認定了要做一件事,就會努力做好,每日讀書默字時,他也在琢磨著把字寫好。
明代科舉多用臺閣體,要求字型方正平和,重在規範美觀,明初臺閣體興盛於永樂時,“二沈”中的沈度、沈粲就是靠著一手好字被器重,仁宗時三楊輔政,臺閣體更是得到了進一步發揚。
柳賀沒有一上手就奔著印刷體的目標去,柳信藏著的幾本古帖被他扒了出來,有歐陽詢的拓本,也有王羲之的行書,柳賀一日臨摹上幾十頁,開寫時,他目光專注,眼中只有書和筆,剛寫毛筆時,他手上勁不夠,寫出來的字彷彿飄在紙上一般,練了幾日之後,勁是有了,字卻還是不夠好看。
但柳賀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