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文章寫多了,好與不好自己心中很有數。
科試揭榜的時候,常有考生在衙門外哭號,言道考官不公出題不公等等等等,然而自己文章寫得究竟如何考生心中其實是有數的,僥倖心理要不得。
當然,若是一味覺得自己寫得好,而拒絕來自旁人的否定,這便是過於自信了。
……
和縣試府試不同,院試的文章士子們需要糊名,因而就不會有考官當場取中的事情發生,柳賀考完後便中規中矩地交了卷,在龍門內等待開門。
他與施允此次不在一個考場,但因兩人都主《詩》經,考場離得很近,柳賀在龍門外稍候了片刻,就見施允神色冷淡地出了考場。
和施允相處久了,柳賀早已習慣了對方的冷臉,甚至能從對方的冷臉中判斷出對方心情的好壞,此時一看他就知曉施允心情不佳,他也沒有多問,只輕輕拍著對方的肩膀。
龍門處聚集計程車子越來越多,有相熟計程車子聚在一處討論起了題。
“這次四書題儲兄是如何破的?”
“《詩》一題有些難,考的那句我平日從未練過。”
“‘君子萬年’一句在《既醉》一文中出現多次,大宗師卻只選了’景命有僕’一句,實在叫我思量甚久。”
考生們喧譁的聲音大了,便有兵丁前來阻攔,眾人明明有許多話要說,卻也只能憋到考過之後。
等了許久,龍門才開啟,此刻天還未黑,柳賀與施允提著考籃往客棧的方向走,晨起時下的那場雨此刻早已停了,地上卻仍是潮潮的,風颳在臉上反而更冷了。
施允忽然道:“我五經那題答得不好。”
施允向來不會說謊,他說答得不好,那必然就是不好。
柳賀也覺得有些無奈,因兩人約定了要同赴鄉試考場,但柳賀卻不好在施允面前說安慰的話,這多少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在,雖然按施允的性格應當不會在意,但柳賀把他當朋友,朋友之間,傷人心的話越少說越好。
柳賀點點頭:“你也不必想得太糟。”
相對府試,
院試的錄取率其實還好,何況柳賀對施允的才學很瞭解,他自認為答得不好,但在前來赴考的一眾士子中,施允已是十分出色的了。
……
柳賀和施允在客棧中等待放榜,而府城及蘇松等地出身計程車子們則奔向秦淮河,一睹畫舫之中佳人芳容,或是一夜縱樂,或是吟詩作對,此刻院試上的緊張都被眾人拋在了腦後。
柳賀和施允兜裡無財,名氣又不足以成為某位大家的座上賓,乾脆就繞著秦淮河走了一圈,第二天又去紫金山晃了晃。
回來之後,二人聽說還有不少士子在秦淮河上包了船,此刻都不禁搖頭。
客棧掌櫃卻勸二人:“二位公子何不趁著放榜前一樂,等過了放榜之日,取樂的興致便沒有了。”
柳賀默然不語。
客棧中如兩人這般計程車子也有不少,畢竟並非人人都家境富裕,來住店時,富裕計程車子們選的是上等房,柳賀與施允則挑的下等房,即便如此,住店的費用仍是不便宜,若是再去畫舫消費一夜,他與紀娘子一年的飯錢都能花光。
掌櫃為何非得力薦?實是因為秦淮河上的畫舫與各家客棧關係都不錯,若是能推薦一位才華橫溢計程車子(冤大頭)前去,客棧這邊還能拿些提成。
值得一提的是,應天府中不少青樓都是官方所設,屬於南京禮部下屬的教坊司掌管,禮部是清閒衙門,教坊司可謂其中最大的收入來源,官員們一邊將樂戶歸於賤籍,一邊花起妓/女們的血汗錢,實在是大明朝一大諷刺景象。
柳賀和施允沒聽掌櫃勸導,在掌櫃眼中,兩人自然是窮書呆的代表,當下便少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