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近。”張居正看向張嗣修,“我平日忙於公務,對你們兄弟的教育總是欠缺一些,你兄長才幹平平,你與懋修性子頗為驕矜,總是小瞧天下人,然而我可護你們一時,卻不能護你們一世。”
“若我不在了,滿朝文武中,可託付的唯柳澤遠一人而已。”張居正道,“我知你仍覺柳澤遠待我之心不誠,但若我有一日落得高新鄭一般的下場,朝中敢替我仗義執言的也只有柳澤遠。”
張嗣修有些不服:“高新鄭志大才疏,如何能與父親相較?”
張居正搖了搖頭:“我本領並不強於高新鄭,只是運道比他好些,心機比他深些罷了,高新鄭對人不設防,因而他敗了我勝了。”
不過隨著高拱逝去,徐階、李春芳、陳以勤等隆慶年間的閣臣逐漸退出朝堂,張居正的爭勝之心已不如初入閣時那般強烈。
張嗣修之所以不服,是因為他從未在張居正口中聽過如此軟弱的話,張居正一貫霸氣外露,便是官至閣臣部堂者也不被他放在眼中,在張嗣修看來,整個大明首輔中也無人能與他相比。
可張居正還在位,卻要他主動向柳賀低頭,張嗣修驕傲慣了,又如何會願意?
“我並非要求你必須這般。”張居正笑道,“我也未淪落到高新鄭那般境地。”
……
除了廢除書院一事引發的爭論外,萬曆七年還屬風平浪靜,不過張居正歸政與否依然是朝中的一大話題。
待到三月,廣西瑤族再度爆發叛亂,兩廣瑤族叛亂自明初時已有之,所歷時間甚廣,成化時瑤亂曾被平定,之後便經歷了起義—被鎮壓—再起義—再被鎮壓的漫長過程。
“張相再歸政,恐怕要等瑤亂之後了。”王錫爵道,“只是朝中議論不斷,官員們也無法定心。”
張居正秉政這幾年,功勞定是要勝過過失的,張居正若在,朝中諸事井井有條,官員們也有主心骨,不至於不知如何辦事。
清丈田畝策、一條鞭法、俺答封貢、平定倭寇、考成法、穩定邊防……一件件一樁樁,換成朝中任何一個官員,都無法完成此等壯舉。
不過這段時日柳賀又告假回家,楊堯要生了。
妙妙到了最活潑的年紀,柳賀與楊堯成婚這許多年,只有妙妙一個女兒,楊堯再懷孕時,全家上下都十分緊張,柳賀這不是第一回 當爹,可楊堯懷孕這段時日恰好是他到禮部後最忙的一段時日。
他總有照顧不周到的地方。
所以楊堯快生之前,柳賀找潘晟請了個長假,要去內閣告了假,暫時將手中事務及講官的任務停了,潘晟那邊倒是好說話,可柳賀去找內閣告假時,張四維卻叮囑他要以國事為重。
柳賀:“……”
他也不會因張四維一兩句而抱怨什麼,只是去請假時遇上說教終歸是叫人不爽的,不過他也不能因這些微小事就去麻煩張居正,張居正統的是大局,內閣的日常事務還是歸張四維這個次輔。
柳賀別的不知,但他很清楚,若張四維當了首輔,他定然不會有好日子過,若他能在張四維任首輔之前入閣,張四維未必能拿他怎麼樣,可若他在張四維任首輔之後入閣,對方必然會千方百計阻攔。
這只是柳賀的預感,但他與張四維天生氣場不合,他毫不懷疑這件事發生的可能。
回家之後,柳賀便大門
不出,小心翼翼守在楊堯身旁,那些請他喝酒議事的邀約他全部推了。
楊堯精神狀態還算不錯,加上有岳母和紀娘子在一旁相助,柳賀的存在反倒顯得十分礙眼。
生孩子他幫不上什麼忙,柳賀便負責看著妙妙,再每日陪楊堯說說話,京中官員有養著戲班的,柳賀也請他們來家裡唱一唱,再扶著楊堯在院中走上幾圈,賞賞花,品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