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民情
不同,卻也有許多共通之處,柳賀自出京時講起,一些事他在信中和施允提過,不過由他自己說出來總是更詳細些。
“我就知道,澤遠你去了哪裡都不會安寧。”施允笑道,“不過我們為官,在何地就要做什麼事,這樣才不辜負了生平所學,若只為了為官而為官,多年以後看,生平也只剩一個官字罷了。”
“不瞞你說,這一回我從陝西回鄉探親,鳳翔府及西安府不少官員都來找我遞話。”施允道,“他們大多與陝西的鹽商關係親近。”
柳賀輕輕頷首。
揚州府中,來自陝西的鹽商的確數目眾多,下關那一帶即是陝商的重要聚集地。
和晉、徽二地的鹽商不同,陝西的鹽商完全是因為食鹽開中法發展起來的,他們利用地理優勢向邊關運糧獲取鹽引,進而在揚州城建立了龐大的陝商集團,但弘治年後,開中法暫停,陝西鹽商的勢力就漸漸落後於徽州鹽商。
鹽商的本質就是官與商的結合。
如今張四維剛入閣不久,在內閣中對張居正唯唯諾諾,然而張四維之弟張四教是山西大鹽商,張四維的舅舅是王崇古,張四維和馬自強是親家,馬自強的弟弟則是陝西鹽商的代表。
不出意外的話,馬自強也能入閣。
隆慶年時便有言官因鹽業壟斷之事要求罷免王崇古與張四維,可惜事情最後不了了之。
錢家之所以猖狂,除了背後站著武清伯這位天子的外公外,也是因為晉商的勢力本身就不容小覷。
“鹽商的事,我暫時也插不上手,若是要找我,恐怕找錯了人。”
“我並沒有要替他們遞話的意思。”施允道,“聽他們所言,似乎也是要你在揚州知府任上給他們行個方便。”
柳賀搖了搖頭:“那也不必來找我,直接找吳漕臺便是。”
鹽商之事涉及的盤子太大,既涉宮中,又涉內閣,與河漕、海運之間也有關聯,若是輕易牽扯其中,別說柳賀只是一個小小的揚州知府,就是閣部大員也難以輕易脫身。
不過施允的話倒是令柳賀感覺到鹽商的無孔不入了,施允遠在陝西都能被盯上,而此時揚州城中,晉商、徽商與陝商都未向柳賀遞來橄欖枝,莫非是因為此前鹽運司衙門對他的彈劾?
……
施允母親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他回鄉這一趟時日也不長,因而能來看一趟柳賀已經很不容易,等他拜訪完柳賀,就要繼續返回隴州,他任官才一年多,暫時也很難挪一挪位置。
“不必掛念我,再過十年,你我或許也能在京中相遇。”
柳賀笑道:“那你要快一些。”
“這兩日與你閒談,我心中才暢快一些。”施允道,“在隴州,我掌著知州大印看似風光,可身邊無一知交好友,下屬也是各有盤算,煩起來只能捏著家裡的貓逗趣兒,可它又聽不懂人話。”
柳賀一如年少時那般捶他胸口:“不必顧慮那麼多,我等只需直道而行便是。”
“若非念著這句,我恐怕初上任就沉進淤泥裡去了。”
施允直直看向柳賀:“澤遠,我在隴州已極是艱辛,你在揚州之艱辛恐怕要勝我數倍,但即便相隔千里,我一直站在你這邊,張相如何,言道如何都不會更改我的想法。”
“你是要故意惹我哭嗎?”柳賀道,“此次相遇,又不知哪年能夠再見,你路上小心一些,與人相交時莫要太直,軟一些也沒有什麼。”
“這是柳府臺的經驗之談麼?”施允笑了笑,“我在隴州都聽說過你的威名。”
“只是對好友的誠摯之言。”
柳賀送施允上了船,纜繩剛剛解開,就見施允衝他作了一揖:“澤遠,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