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他對柳賀雖未重用,但柳賀輪值誥敕房之後,隆慶帝還賞賜過他兩回,此前琉球國王派使臣來賀時,他還與使臣驕傲地介紹起柳賀,說柳賀是他親選的狀元,大明二百年中唯二的三元及第者
。
被人惦記著終歸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倒也不是說柳賀對隆慶皇帝有多麼深厚的感情,但一想到下一任萬曆皇帝,柳賀便覺得有些頭大。
放眼整個大明朝,說起無情無義這四個字,嘉靖和他孫子萬曆可以說是典範。
張居正的遭遇自不必說,萬曆對朱常洛的所作所為也可以說不當人父,張居正在時萬曆尊他為師,死後卻抄家流放無所不用其極,一個對師如此、對親生子也可謂冷漠之人,柳賀不認為他對臣子、對百姓會有多麼深厚的感情。
當然,柳賀是扭轉不了歷史的程序的。
歷史是廣闊的汪洋,他只是其中一艘破破爛爛的船。
第二日,柳賀便去了張居正家中拜訪。
雖說春節衙門放了假,但對在京官員來說,假日比平時還要忙。比如春節,正是與上官、同僚們加深感情的好時機,柳賀備了禮,計劃先去張居□□上,再去馬自強、丁士美及諸大綬家中,還派管家送去了給翰林院中諸位同僚的賀禮。
張府門前可謂門庭若市,若柳賀不是張居正的門生、如今又在誥敕房替內閣做事的話,恐怕連門都擠不進去。
能來張府排隊的,外官恐怕得是巡撫、布政使這一級的,京官的話,至少也得是四品以上。
“原來是狀元郎到了,閣老正在待客,狀元郎先去暖閣坐一坐。”
見管家將柳賀引入內,那排隊的官員不禁有些不爽了。看柳賀年輕,便有人問道:“這難道是王府世子不成,緣何能先我等入內?”
門子瞥了那人一眼道:“這位大人,進去的那位是我們閣老的門生。”
張居正只主持了一科會試,便是隆慶五年那一科,朝中官員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在張府外等候的官員哪個不是正經的進士出身,只是運氣不夠未能留京罷了,但官至一省巡撫、布政使者,在地方上無一不是威風赫赫,府州縣的官員見了無不畏懼。
“閣老門生又如何?莫非是一甲不成?”
不待門子解釋,其中一位京官便開口道:“這位仁兄一看便是離京時日久了,柳三元之名京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曉?仁兄少說兩句,不要將他得罪了。”
論科甲,柳賀確實可以秒殺一大片,論職務,柳賀眼下在誥敕房辦事,就算是九卿衙門也要給他面子,加上他又是次輔門生,讓他先進京官們都沒意見,反倒嫌這說話的外官太多事。
柳賀入了內,路過張府樓榭時,只覺果如京中傳聞那般富麗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