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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賀道:“仍要叮囑各地官吏,將這堤維護好。”
到了寶應縣時,柳賀等人已在堤上了,護堤的官吏卻不見人,門關著,柳賀命人將門開啟,人果然不在裡面。
寶應知縣這時才姍姍來遲,陰沉沉的天,他卻滿面紅光,聞著也是一身酒氣。
柳賀皺眉道:“本官再三叮囑,官員當以身作則,你這滿身的酒氣,若是此時有一樁事,你便這般去見百姓,見上官?”
“本府三州四縣本官都已巡過,為何獨你寶應縣堤上無人看守,人都到哪裡去了?”
柳賀道:“本官今日就在這邊等著,人何時來,本官何時走。”
過了一會兒,那看守的人到了,他見了這一眾官員自是嚇得屁滾尿流,眼下是新春,旁人都在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唯有他守著這堤一整晚,今日他媳婦回家照顧老孃去了,官府也沒人巡視,他便溜回家一趟。
柳賀訓斥了寶應知縣一番,又將看守之人一頓責罰,春節正是人人都鬆懈之時,但越是鬆懈,就越容易有事發生。
柳賀勸架
春節過後,天氣漸漸晴朗了起來,揚州府中近日沒什麼大事,二月未至,秋糧已是納齊,正要進戶倉送往南京戶部。
柳賀也度過了他在揚州知府任上難得的清閒時光。
沈鯉所說之言柳賀記在心上,但對自己能不能在揚州知府任上繼續幹下去,柳賀的心態倒是很平和。
他並不戀權,如今不過是遇上一個問題就解決一個問題罷了,揚州府中依然有許多問題,可惜柳賀能力有限,只是儘自己所能去做一些事罷了。
作為一府主官,柳賀平日在衙門中辦公其實不多,他要麼去視察河工,要麼在田埂上奔波,在衙門中,柳賀通常會看上級文書或案卷,只有在無事可做的時候,柳賀才會拿文章出來讀一讀。
這和他年少時的生活完全不同。
不過柳賀如今倒不需要自己掏錢買書了,市面上若是有出彩的文章集冊,書吏們會早早呈給柳賀,平日柳賀與好友們通訊,他們在信中也會夾上一卷京城最新出的文集。
羅萬化、黃鳳翔幾人常建議柳賀多出文章,去年他一篇《治河論》引得京城紙貴,若是再添幾篇出成書,柳賀僅靠賣書也能成為京中大富。
柳賀此時穿著常服在院中讀書。
這幾日日光極好,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沒有一絲風,柳賀手捧著一本《宋史新編》讀得津津有味,這是福建人柯維騏所著,柯維騏是嘉靖二年癸未科進士,與徐階是同年,此人授官後並未任職,而是專心在家修史。
柳賀讀著他這本《宋史新編》,只覺內容翔實有據,有明一代並無官修宋史,因而明人熱衷於自修宋史,柯維騏這本《宋史新編》足足有一百八十萬字,是他家居三十年而寫出的大作,此書正規化仿《史記》,有本紀、志、表、列傳等分類,將宋、遼、金三史編在一書之上。
當然,柯維騏之所以聲名大噪並非因《宋史新編》這一書。
——柯維騏十分敬佩太史公寫成《史記》,因而在寫這本《宋史新編》時,他也揮刀自宮,將全副身心投入到了《宋史新編》的創作上。
柳賀並不知曉此事是真是假,畢竟他不能親自去驗證,但傳聞都這般說,柳賀覺得,這事真實的可能性很高。
柯維騏無疑是個狠人,考中進士本就是光耀門楣之事,這人卻能放著到手的官不做,在家修了三十年書,這種毅力非常人所有。
在柳賀看來,這般有毅力的人,做出什麼事都不令人奇怪。
柳賀將《宋史新編》中本紀十四卷讀完,揉揉眼睛休息了片刻,滾團在他腳邊懶洋洋曬著太陽,柳賀薅了薅貓毛,將手邊的書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