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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不代表知兒不愛動,他只是比旁的稚童多了幾分謹慎罷了。
和妙妙不同,妙妙小時候還經歷過柳賀被外放到揚州,可知兒有記憶以來,柳賀就已是朝堂上聲名赫赫的柳閣老了。
換而言之,知兒自小便走上了衙內的道路。
柳賀任了次輔後,官員們便常愛去他家坐坐,柳賀家院子小,書房也只有一處,知兒對他的嗅覺又格外靈敏,只要柳賀在家,知兒必然是能摸到的。
柳賀與于慎行、王錫爵等議事時,偶爾就會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咚咚”聲,過了一會兒,門被“吱呀”推開,一雙小腿先用力邁過臺階,之後便眨著雙大眼睛,一臉好奇地往書房裡看。
這個時候,王錫爵往往會伸手招他過來,知兒見了熟人,小短腿便蹬得更歡,伸出手,美滋滋地喊王錫爵一聲“伯伯”。
柳賀叫他下來,王錫爵卻樂呵呵地和知兒玩了一陣。
王錫爵在官場上嚴格又正直,教育家中的子弟,他也一向承擔著嚴父的職責,可王錫爵待知兒卻寬容和氣,每回知兒找過來,他都高高興興的。
柳賀無奈道:“我在家裡的事又未和他說過,不知他是怎麼摸到的。”
于慎行道:“澤遠,你一看就是在家時日太短。”
柳賀瞥他一眼:“可遠兄為何說我,你不也是如此嗎?”
論起對家人的親近,幾人之中,王錫爵顯然是最好的,他如今已是內閣輔臣,卻仍日日伺候在母親身前,柳賀覺得,自己比起對方還大有不如。
知兒小時候性子有些軟,柳賀以為他長大了也會如此,誰知知兒大了以後就徹底放飛自我了。
柳賀忍不住猜,這或許也和他有關。
柳賀在次輔任上經過幾次風浪,尤其是天子立太子及三場大戰的時期,朝堂上對柳賀的攻訐聲始終不斷。
知兒從小就看見,那些官員今日可以上門到柳府門前討好,待柳賀遭了難,他們又會毫不猶豫將柳賀賣掉。
這其實是官場常態,柳賀自身早已經習慣了,可知兒卻十分受不了。
且對於其他年輕人來說,官員們大多高不可攀,他們要費盡無數心思考中舉人、進士後,才能得到這些官員平等相待,可知兒不同,自他有記憶來,柳賀就是內閣次輔,大明朝最頂峰的官員他個個認得,就算申時行為首輔時,有吏部尚書楊巍相助,他也不敢過於為難柳賀。
對於知兒來說,官場是一個沒有絲毫神秘感的地方,他自小便知它是如何運作的,也知曉得勢的官員平日是如何生活的。
那樣的生活對他沒有絲毫吸引力。
加上有妙妙珠玉在前,他便下定決心,要做些常人沒有做過的事。
恰逢《育言報》、《航海報》等大力宣傳海外旅行家的經歷,有柳賀教導,再去四夷館學了一陣,知兒便會了弗朗機語、泰西語等語種,年歲再大一些,他又去遼東和李如松學武,掌握了一身好本事。
之後他便自稱船長,乘著船往西去了。
楊堯為此生了一場氣,責怪柳賀待孩子太隨意,什麼都不管,她寧願知兒在家當個衙內,也好過出海去那弗朗機去泰西。
楊堯並不是要將知兒拘在家裡,只是海外路遠,她很為知兒的安危憂心。
俗話說,父母在不遠游,何況出海風險一直不小,知兒一年半載都不見什麼音訊,楊堯心裡時時都記掛著他。
就已天下聞名,誰若是被他噴上一噴,那是要許多年都抬不起頭的。
當了首輔之後,柳賀不太愛炫技了,可官員們知道,他的本事必然沒有丟,就等著哪一天發作呢。
只是在許多人看來,知兒與妙妙做的事都不是正道,若官員們都如柳賀這般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