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的皇后。
張居正雙眼不由眯起。
寫此文章者雖為佚名,可觀全文之內容,另有所指的意味頗濃。
柳賀看來還是十分不滿太后之所言。
但他敢寫這個,膽子著實是大了些。
張居正其實對李太后教育天子的方式也有不滿,李太后嚴厲有餘,柔和不足,令天子對其只有畏懼,可縱觀本朝,哪有賢明天子事事遵後宮之意?
何況李太后出身一般,重後宮的規矩本是無錯,但治理天下卻非僅靠嚴厲便能做到。
但《育言報》所指之事,便是張居正這個首輔也不敢說。
柳賀膽子當真不小。
何況在張居正看來,此時實不該招惹李太后。
他派人去叫了柳賀,待柳賀到時,他直接將這文章指給柳賀看。
柳賀卻一臉無辜的模樣:“弟子實不知恩師指什麼?”
張居正道:“你在這指桑罵槐,以為我看不出,還是天子看不出?”
聽了張居正的話,柳賀卻正色道:“此文非弟子所寫,但對文章所言,弟子十分贊同。自洪武朝至今,本朝天子治國皆由大臣輔導,後宮向來不涉政事。”
柳賀覺得,這文章已經十分給李太后面子了。
大明朝不願外戚干政,因而皇后都是清白人家出身,挑的是賢明大體之人到宮中指導,而李太后並非隆慶的正妻,皇子正妻在禮數、教育上自然無可指摘,可到了妾這一層,標準就要放低許多。
何況當下那位陳太后還在世呢。
陳太后是穆宗明媒正娶的皇后,雖不受穆宗寵愛,但其人性格溫和,為皇后時也從未為難穆宗的妃子。
“禍從口出,你須得注意。”張居正道,“行事該有分寸,你既敬重天子,也該敬重太后。”
柳賀道:“弟子一貫敬重太后,此文並未影射任何人,若有人偏要對號入座,弟子也毫無辦法。”
禮部這期《育言報》一發,果然,柳賀是何意?莫非是將她比作那禍國之人?
天子連連致歉,甚至跪在太后面前,口中稱是他的罪。
李太后對此卻仍覺不夠,必叫天子將柳賀這禮部尚書之位踢了。
她知曉,以天子的本事是動不了六部正堂的,便將張居正和馮保叫去,叫兩人將柳賀踢出京。
然而,自武清伯李偉上疏彈劾自己,張居正和馮保又被李太后叫去後,再過一日,柳賀便上了一封《論罪疏》。
在疏中,他道,是臣的罪責,臣不該說當今太后不如馬皇后,即便臣一字未指當今太后,但武清伯斥臣說了,那便是臣說了。
太后您是萬民之母,即便馬皇后隨□□打下天下,可論賢明,哪能比得過當今太后您呢?
他這一封疏引經據典,顯出了他為天下文宗的深厚功底,隆慶五年殿試時,柳賀論的便是“禮”這一字,但在這之前,柳賀一直未任過禮部官員,因而官員及士子們都未見過他對禮之道侃侃而談。
這一封疏讀下來,雖字字都是歉疚,可字字都能說到人心上。
論與天子共患難,穆宗皇帝最為擔驚受怕之時,陪在他身側的是陳皇后。
論輔佐天子,雖張居正未必夠格,可穆宗天子握手託付的是高新鄭。
太后做了什麼?當今天子一即位,她便將穆宗重託的高拱一腳踢開,全不論天子的臨終囑託。
且後宮透過內侍託付首輔一事,在整個大明朝可謂聞所未聞。
柳賀身為禮臣,縱然無法阻攔太后,可提出自己的意見卻也是份內之責。
大明開國二百年,一向是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何時輪到後宮了?
儘管官員們這般想,卻無人敢在李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