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便期待著張居正歸政給天子,天子恐怕同樣期盼,若張居正不肯,那就是張居正失信於人,柳賀也無顏在內閣立足。
甚至不待張居正薦柳賀入閣,那些反對張居正的官員也會迫不及待推他。
還有一點,便是離間柳賀和王錫爵的關係。
眾人皆知王錫爵與柳賀私交甚篤,柳賀任禮部右侍郎早王錫爵一步,當時王錫爵是詹事府詹事,柳賀是少詹事,王錫爵並未與他相爭。
如今二人皆有資格任閣臣,王錫爵若再讓,便顯得柳賀欺友太甚了。
柳賀待人真誠是出了名的,他若是先一步入閣,他在官場上的名聲也會敗壞。
過了幾日,柳賀便上疏天子,稱自己為官以來事務繁重,每日伏案身心俱疲,母親年老,一雙子女又年幼,請天子給他放個長假,叫他回去修養一年。
“柳澤遠退了?!!”
“柳澤遠這招是以退為進,你且看他敢不敢走!”
回鄉
柳賀今年不過二十九歲,滿朝三品大員中,屬他年歲最輕,因而他這封予告疏真真毫無誠意。
年歲比他大上一倍的官員尚在勤懇當值,他卻說什麼不堪忙亂身心俱疲,明眼人都清楚,這是京中流言所致。
因而柳賀上的第一封疏直接被天子駁回,不允。
“澤遠你又是何必?”王錫爵道,“推選閣臣豈是一兩句流言能定論?你我二人縱有先後,也無損彼此情誼。”
“元馭兄,我並非為你。”柳賀輕嘆了口氣,“如今京中形勢你也能瞧見,可謂山雨欲來。”
“為令恩師歸政,即便非此事,也會在別處尋我的錯處。”柳賀道,“何況我也得罪了不少人。”
王錫爵嘆了口氣:“以元輔的脾性,未必容得此事。”
柳賀道:“若恩師一意孤行,此事也妨不到他,我卻不願恩師為難。”
傳聞是打不倒張居正的,按張居正的脾氣,傳聞若是愈演愈烈,他推柳賀上位也並不難,畢竟張四維、馬自強及申時行都是這般入閣的,可柳賀入閣卻和張居正歸政聯絡在了一起,若柳賀上位,張居正究竟放不放權?
天子可以容張居正為相十年,卻容不得他一直霸據著相權不肯放。
柳賀說的不是假話,回京這兩年,他離天子更近,也更清晰地體會到權力的威勢。
他並非以退為進,只是的確有些倦怠,離朝事遠些能令他喘一喘氣,也讓王錫爵先行一步。
“澤遠你當真要如此?”
“澤遠,為何?”
柳賀上疏之後,與他交好的翰林們皆是來問,就連潘晟也對柳賀道,他不該因區區流言而心生退意。
“你與王元馭皆為君子,君子和而不同,同朝為官,政見難免有不同之處。”潘晟看向柳賀,“澤遠,你總為別人考慮更多些。”
自柳賀入禮部共事以來,他對潘晟這禮部尚書事事恭敬,眼下儀制司、主客司的部務皆由柳賀一人擔起,部中郎中、員外郎、主事等對他都十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