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默默稱讚,這回答實在妙極,本就如此,官員任免與柳賀如何相干?且這幾人的官位皆在柳賀之上,柳賀更是干涉不得。
若說到不容人,滿朝文武,誰又能與他張太嶽相比呢?
張太嶽之前,高新鄭也非胸懷疏闊之人,若此事都值得放在朝會上說,那何人不會被參個整整三天三夜?
柳賀答過此問之後,又有官員詳問了柳賀在揚州府治水、收商稅、打擊私鹽的情形,這都是如今朝堂上的要事。
以往商稅並不受滿朝臣工重視,與田稅相比,商稅收銀著實十分有限,可自揚州府開了先例之後,官員們赫然發現,一府之商稅竟如此可觀?
這雖與揚州府本身的富庶有關,可由此事可知,商稅也應當是太倉銀的重要來源之一,何況課商稅並不違反祖宗家法,為何不能收?
鹽稅是根硬骨頭,動其根本確實是難,先從商稅開徵未必不可行。
柳賀的回答有詳有略,可事事都是他在揚州的經驗之談,論起治水、收稅之事,他可謂頭頭是道,儼然一位經驗豐富的親民官。
武清伯李偉此時出列道:“柳大人如此幹才,在京著實耽誤了,臣覺得,不若令柳大人擔一任參政,這樣一省百姓可受其惠,也能令柳大人之才盡其用。”
聽得武清伯此言,朝堂眾官都忍不住在心中翻白眼。
參政是什麼官?從三品,布政使的佐貳官,分管糧儲、屯田、水利等事,這官看似品級不低,可歷來官場的副手是那麼好當的嗎?何況一省之中,上有巡撫、又有左右布政使,還受監察御史監督,日子還不如當知府痛快。
柳賀回京前是揚州知府,十三布政司中,哪個布政司的參政能比揚州知府含金量更高?
就以柳賀的前輩吳桂芳為例,吳桂芳卸任揚州知府後,下一步就升至浙江布政使。
柳賀是大明朝繼商文毅公之後第二位三元及第者,任過天子日講,以詹事府右中允之職外任,任過府同知、知府,李偉竟建議叫他去地方上任參政,若他非
當今天子的外公,柳賀抄起皇極殿的金磚砸他腦袋都算客氣。
從履歷上來說,任揚州知府之前與之後,柳賀並不遜色於吳桂芳。
呂調陽出列道:“武清伯此言謬矣,參政豈能盡柳大人之才,依臣看來,柳大人去山西任布政使倒是合適的。”
柳賀:“……”
朝堂上刀光劍影,這些人說話看著一個比一個真,別真叫他又外放啊,那他哼哧哼哧運一船傢什回京幹嘛?
呂調陽此言一出,武清伯李偉也默默閉上了嘴。
朝臣們皆知柳賀能折騰,他在揚州府的行事已經叫李偉動過幾次肝火了,若真給他丟到山西,李偉恐怕能叫他氣出病來。
山西可是武清伯老家的所在,他與家中子弟雖都在京中供職,可他李家宗族卻仍在山西,山西又是商幫匯聚之地,許多商人與李家都脫不開干係,柳賀如果真去了山西,武清伯當真可以想象族中親友向他哭訴的畫面了。
李偉拿呂調陽無法,呂調陽這個人一貫沒什麼脾氣,在內閣中稜角還不如張四維,但他畢竟是內閣次輔,李偉也不好與他爭鋒相對。
李偉便看向柳賀:“柳大人如何想呢?是要外放還是留京?”
他話音剛落,就見柳賀自列中走出,對著天子深深一拜:“陛下,臣得先皇看中點為狀元,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無論外放還是留京,臣都自當恭謹克勤,如此才不負天子所託。”
他這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話語中又滿含文人氣節,朝中眾官紛紛點頭,心道為官者本就該如此。
李偉:“……”
所以他們勳戚最討厭這些裝模作樣的文官,幹一點事就要宣揚得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