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柳賀對比了張居正和李東陽,說當年李公可以寬恕羅圭峰,今日恩師為何不能寬恕劉臺?恩師的氣度遠勝當年李公。
柳賀不太會寫吹捧的文章,寫得太過顯得他自己太舔,但是不寫,張居正正在氣頭上,他總不能說,劉臺罵得真棒,且讓我也來罵一罵。
在信中,柳賀也很隱晦地提示張居正,劉、傅二人選擇的方法固然不對,但兩人所言之事他還是需考慮一二的。
他眼下在臺上是為了改革,但他心中知曉,朝中一些官員知曉,不代表天子知曉,不代表天下人知曉,即便改革必須掃清一切阻礙,但自封為攝並非改革必須,為家中子弟科舉謀身也並非改革必須。
改革固然有許多值得攻訐之處,但總比因私慾遭攻訐要高貴一些。
柳賀還在京中時其實已經和張居正提過這些,不過他人微言輕,說的話張居正恐怕也不會聽。
寫完信再回房時,楊堯已經睡了,柳賀替她塞好被子,躺下來後卻有些睡不著,迷迷糊糊過了許久才睡過去。
昨日睡得遲了,他卻醒得很早,一大早,他便命人將這封急信送出。
“盡人事聽天命吧。”柳賀也只能如此了。
勸動
除了寫信給張居正外,柳賀也給王錫爵寫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在劉臺的事上幫忙說一句話,王錫爵與張居正、張四維的關係都還不錯,且隆慶五年這一科會試,王錫爵在《春秋》一房取了劉臺,是劉臺的房師,王錫爵如今任詹事府少詹事,說話的分量要比柳賀他們這一科進士重多了。
柳賀不求他們能替劉臺減輕罪過,主要是想擋一擋張學顏。
張學顏如今任遼東巡撫,是張居正信賴的邊臣,他雖為高拱所拔,但自身也極有才能,可惜柳賀與他無甚交情,只能拐彎抹角地請人遞話。
張元忭及鄧以贊等人倒是希望柳賀透過天子對張居正施壓,但這事柳賀是絕對不會幹的。
他是外官,能受天子信賴已是不易,何況他眼下並不在京中,本該給天子留下一個幹臣的印象,若是京中事他都插手,手未免伸得太長了。
何況在這大明朝,媚宰相可以,媚上官也可以,媚天子的話……連張居正都會被劉臺揪住小辮子罵,更不提權勢遠不及張居正的官員了。
作為文官系統的一員,就該守文官的規矩,誰人不想媚天子得升高位?其實人人都想。
但即便靠獻媚天子升官,表面上也須得裝作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不受,再不受,三推四請之後才勉勉強強受了。
規矩就是規矩,殷士儋及張四維入閣為何會為人所詬病?正是因為他們不按會推及廷推的規矩來,文官們自然會不滿。
到這時候,柳賀也覺得,自己在京中積累的人脈著實有些少了。
新進士任官後,最先積累的人脈便是自己的座師與房師,然而柳賀的座師是張居正,他考慮到張居正在歷史上的結局,便不自覺地和張居正拉開了距離,加上張居正也並非那等易討好的官員,柳賀也摸不準該如何去討好他。
之後就是翰林院的諸位學士,他在翰林院中修史,最常接觸的便是幾位掌院學士,如今丁士美歸鄉丁憂,諸大綬、陶大臨皆過世,馬自強此前還挺欣賞柳賀,但他在揚州與鹽運上起衝突之後,馬自強待他恐怕也不如從前。
柳賀與同僚們關係倒是不錯,但他這些同僚們想在官場上伸展拳腳恐怕要等十年後。
難啊。
不過雖然難,這官柳賀還是得繼續當下去,由不得他半途而廢。
……
十日之後,柳賀的急信終於抵達了京城。
柳賀離京兩年多,翰林院中已與隆慶五年時有很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