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
柳賀去看了自家娘子,楊堯的臉色還有些蒼白,聽見女兒的哭聲她想看,可惜實在是太累了,她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柳賀道:“你先睡一會,睡醒了我把孩子抱給你看。”
床上的嬰兒也在睡,軟軟的,醜醜的,卻讓柳賀心裡產生了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他有女兒了,他當父親了。
“別去撥弄孩子,讓她睡一覺。”紀娘子提醒柳賀,“也讓堯娘好好歇一歇。”
門外,楊家娘子見柳賀與紀娘子一臉喜色,也不由放下心來。
她只有楊堯一個女兒,在這個年頭可以說是十分不易,年輕時旁人總愛問她為何不多生個兒子,到了年老時,便有人可惜楊家偌大的家業都要拱手讓人。
楊家娘子活得雖然舒心,卻也不是一點委屈都沒受,楊家是大族,即便她和楊鄉紳一條心,可族中的長輩總少不得說幾句閒話。
楊家娘子很擔心楊堯生了女兒之後紀娘子和柳賀會不高興。
幸好這事並未發生。
丁家那兩位先生作媒時便說,柳家娘子與柳家兒郎俱是難見的淳實之人,楊堯婚後也常誇婆母與夫君。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自打收到楊堯有孕的信之後,楊鄉紳夫婦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京城,臨來之前將吃的喝的用的帶了幾乎一車,兩年未見女兒,夫婦倆自是十分想念,到了之後,見楊堯神態與在家時並無區別,楊家娘子這才覺得女兒是真結了一門好親。
柳賀有了閨女,翰林院的同僚們紛紛送來賀禮,掌院陶大臨及申時行、王錫爵等日講官,沈鯉及一眾與柳賀相熟的翰林們也都派人上門,因柳賀如今是日講官的緣故,送他賀禮的官員便不僅侷限於翰林院,也有詹事府及九卿衙門的官員。
管家清點禮單時,有兩份不敢處理,便遞到了柳賀手裡。
其中一份,來自當今首輔張居正。
柳賀任日講之後和張居正的交集並不多,他只充任天子講官,朝政之事輪不到他來過問,且自王大臣一案後,翰林院內的眾多詞臣便多張居正的所作所為有不滿,柳賀雖然是張居正的門生,卻也不贊同張居正在這件事上的做法。
他此前寫的那封信,張居正至今也未有回應。
事實上,若論實際接觸,柳賀如今和張居正見面的次數其實比剛進翰林院時要多許多,但師生之間似乎多了一層看不到摸不著的隔閡,這隔閡在旁人看來或許不存在,但兩人心中卻是知曉清晰。
柳賀心想,或許是張居正如今春秋正盛,聽不得柳賀說的喪氣之言。
而另外一份賀禮,來自如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
馮保貪財是出了名的,自他得勢後,宮中太監及宮外臣僚都要給他送禮,柳賀雖然未給他送過禮,但講課時也多受內侍的干涉,而眼下柳賀有了女兒,馮保卻送來了一千兩禮金。
這銀子著實有些燙手啊。
這錢柳賀是不想收的,滿朝文武都知道,拿了錢就要辦事,即便馮保打著慶賀柳賀生女的名義,但尋常往來不至於花上一千兩銀子。
太監的銀子更是難收,若是收了旁人的錢,十成的事柳賀能辦六成已經合格,而太監的錢,十成必須得完成十倍才行。
柳賀不知曉這位權傾天下的廠公怎麼盯
上了自己,但不用猜他也知道這並非什麼好事。
旁人或許想搭上太監晉升,但柳賀卻敬謝不敏,他對權勢的追求並不算深,和太監打交道又容易讓自己走進死路里,柳賀覺得自己如今的生活還算安逸,不想往死路里走。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柳賀捏了捏自家閨女臉上的軟肉,又見滾團守在自家閨女旁邊,慵懶地舒展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