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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話,他不需要效勞。
文官中走太監路線的不少,便是他的座師大人也是憑藉馮保之勢才扳倒了高拱,但柳賀連張居正的路線都不想走,更不必說馮保了。
考成法
柳賀於是微微抬高嗓音,語氣也有些凜然:“公公謬讚了,下官蒙先帝恩典得以躋身日講官,為天子效勞是下官的本分,下官豈能竊居此功?”
“公公的好意下官心領了,但下官在眾同僚中年歲最輕,每日僅是備課便已殫精竭慮,不敢再有其他妄想。”柳賀怕自己的拒絕過於直白,便又補充了一句,“若是朝中有事,下官願為天子赴湯蹈火,這也是盡了下官為臣的職責。”
這話說完,馮保那邊卻沒有任何回應,柳賀等候了許久,只聽馮保在青石地面上響起的腳步聲。
“柳中允,你可想好了?”
柳賀低聲道:“下官已是想好了。”
“那咱家就遂了你的意。”馮保微微一笑,“柳中允也無須再有其他妄想。”
柳賀:“……”
馮保這話聽起來著實有幾分威脅的意味,柳賀也覺得自己目前這境況有些難。
在萬曆初的大明朝,同時得罪馮保與張居正這內廷外朝的兩大巨頭,若是不瞭解情形的人問起,恐怕會以為柳賀和高拱一樣牛逼。
自馮保宅落中走出時,九月的天,柳賀卻覺得自己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他自問自己並非那等鋒芒出眾之人,卻在這大明官場上連番受到矚目,但對柳賀來說,與其接受馮保遞來的橄欖枝,不如一開始就跟著張居正幹,眼下朝臣中與張居正交好的發展都不錯,曾省吾之子蔭了國子監,其餘官員也各受封賞。
柳賀暫時不願踏入這渾水之中,但世事並非都能如他所願。
回到家時,柳賀看到自家閨女胖嘟嘟的小臉才露出一絲笑容。
柳賀給閨女取名為妙,是希望她活得歡樂又有趣味,他家閨女生下來之後就一直很活潑,據紀娘子說,這和柳賀小時候很像,而岳母大人也說,楊堯小時候的性子也很活潑,不知為何越長大就越板正了。
在論起小孩性子這件事上,兩位母親很有共同語言。
柳賀抱著妙妙不肯撒手,楊堯見他抱孩子的動作挺熟練,便笑著遞了一方巾帕給柳賀:“相公過會記得擦擦。”
柳賀搖了一會,自家閨女就被他搖睡了,楊堯將孩子抱到床上,待她睡熟之後,楊堯問柳賀:“相公,朝堂上的事很煩心嗎?”
楊堯性子一向細膩,柳賀的一點動向都瞞不過她。
“確實有為難的事,但也並非不能處理。”柳賀笑道,“不過日後升官難一些罷了。”
“不升官也沒什麼,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了。”楊堯攬住柳賀的腰,“若是朝中有為難的事,相公不必一個人悶在心裡,常和我說說就是了。”
“我知道的。”
“我不求相公大富大貴,爹從前常和我說伯祖父的事,伯祖父官至內閣首輔,卻依舊遭受奸人陷害不能瞑目。”楊堯道,“相公有大志向,我不該阻攔,但我還是希望相公活得高興些,娘也是這般想的。”
柳賀握住楊堯雙手:“我就將那些煩心事當作臭蟲一般扔掉。”
“本該如此。”
……
馮保沒招攬成功柳賀,柳賀便仍如往常一般為天子講學,這幾月內發生了幾樁事,一是柳賀的老鄉曹大章被貶為民,曹大章在嘉靖朝時攀附嚴嵩父子,歸鄉之後他被強盜打劫,便疑心是鹽商韓嘉言乾的,之後兩家官司打到應天府,曹大章是致仕翰林,韓嘉言能當鹽商自然也有依仗,兩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最終韓嘉言被查實無罪,曹大章也被削了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