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堯是知府夫人,與她相交的自然多是府中官員及士紳的女眷,在這些女眷中,楊堯是年歲最輕的那位,因而只需看就夠了,不需要親自上陣展示。
“那你是想與他們在一處,還是想與夫君在一處?”
柳賀難得如此作態,楊堯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那相公先陪我下一局棋。”
柳賀:“……為夫的棋藝是同岳父大人一道下棋練出來的。”
楊鄉紳是個臭棋簍子,柳賀的棋藝自然比他強上不少,不過究竟能不能勝過楊堯,柳賀心中其實也不是十分肯定,在他看來,他家娘子十分內秀,但是論下棋作詩或許還比他這個三元郎更強一些。
他將娘子只是在維護他可憐的自尊心罷了。
棋盤擺出之後,夫妻二人一開始只是試探,之後楊堯便毫不客氣地吞柳賀的子,柳賀下棋時很謹慎,楊堯卻是大開大合的風範,與楊鄉紳的風格有些相似,但她護盤的本事比楊鄉紳可強多了,她放了一子,柳賀皺著眉思索,就見自家娘子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
“娘子盯著我做什麼?”
“快些下。”
“娘子稍待。”
柳賀自認謀慮不少,可惜依然被楊堯吃得片甲不留。
“再來一盤。”
“相公倒是把我爹的脾性染上了。”
柳賀為官之後,夫妻二人這般相處的時光格外難得,楊堯自然也不想將它破壞了,兩人便這般一盤一盤下了起來。
到最後一局時,楊堯將柳賀最後一個子吃了,便輕聲道:“我有一事要告知夫君,這事不適宜在娘面前說。”
楊堯表情鄭重,柳賀思索片刻,道:“莫非是家事?”
“正是。”
柳賀猜也是,若是公事,紀娘子並不懂,楊堯也沒必要特意在她面前說,只有家事,而且是和紀娘子有關的家事,楊堯才會這般道明。
“難道三叔三嬸出了什麼事?”
“三叔三嬸一向很好,平叔讀書也很用功,今年已經過了縣試了。”
柳賀心裡有些慚愧,三叔三嬸待他那麼好,他連平哥過縣試的訊息都不知道。
“三叔說你公事繁忙,過了縣試這種小事就不必說給你聽了。”楊堯笑道,“平哥也是在丁氏族學讀的書,先生們知曉他是你的族弟,對他多有照顧,三叔三嬸也十分感激。”
“那是什麼家事?”
柳賀與紀娘子關系親近的家人也只有三叔與三嬸,二叔已是多年不往來,柳賀任官之後二叔倒是來找過他幾回,只是柳賀態度堅決,他也拿柳賀沒有辦法。
“莫非是二叔……”
一看楊堯表情,柳賀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仔細想想,此事並非沒有可能。
柳賀在揚州府任官,二叔柳義雖住在鎮江府中,可下河村和揚州府相聚並不遠,比去一趟應天府容易多了,從瓜洲過來,半日都用不著。
自柳賀與紀娘子搬出下河村之後,和柳義夫妻的叔侄情誼就等於斷了。
紀娘子的性子已經是很軟的了,日子過得富庶之後,她逐漸忘了過去吃過的苦頭,對待下河村、紀家村的親朋都算是厚待,其中就算有人曾看不起他們母子倆,紀娘子如今也不當回事了。
唯獨柳義,以他孃的脾氣都很難原諒。
紀娘子自認一輩子沒做過惡事,柳信也是如此,對柳義這個兄弟可謂仁至義盡,不說家中條
件不是十分好,便是家中十分富裕的,待親兄弟也不會如柳信待柳義一般。
兄弟二人的名字,柳信將“信”這一字做到了,可柳義卻將無情無義這個詞做到了極致。
柳賀問道:“莫非是二叔藉著我的名頭招搖撞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