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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變臉的絕活著實非一般人可比。
“那小弟就僭越,稱呼一聲陳兄。”
“老兄我多在地方,有勞澤遠你在京中替我等伺候天子,著實是辛苦。”陳知府道,“我與邦彥兄是同年,澤遠在京中應當與邦彥兄相熟。”
柳賀笑道:“丁侍郎待小弟極其照顧,林祭酒也常與小弟往來。”
林祭酒說的是北監祭酒林士章,他是嘉靖三十八年的探花,今年剛從南監調任北監任祭酒。
和陳知府這等自知縣一職一步步爬上來的官員不同,丁士美和林士章走的都是清貴的翰林官路線,都說京官升官慢,可兩人如今的官職都不比陳知府低,含金量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聽得柳賀侃侃而談,場中眾官員胃裡都泛著酸水。
一府之中,知府為正四品,同知為正五品,通判為正六品,這些人中資歷最淺的也是隆慶二年的進士。
可柳賀呢?隆慶五年的進士,如今也混上正五品了。
他雖因得罪權相被髮配到河道上,可天下誰人不知柳三元之名?
且柳賀談笑之間俱是侍郎、祭酒等官員,與一眾前途無量的翰林都很相熟,旁人聽了恐怕還不知曉他是被髮配來此,還以為他聖眷正隆呢。
但事實正是如此。
在場官員們此刻已經知曉柳賀被天子特賜飛魚服,否則陳知府何必跑這一趟?
寒暄完畢,即便柳賀與陳知府彼此間稱兄道弟,可眾人皆知,這不過是刻意製造的和諧罷了。
“揚州府同知柳賀接旨。”陳知府清了清喉嚨,一臉嚴肅地讀起了聖旨。
剛讀了,先生記得替朕批改一二。”
“朕……”
聖旨中幾乎都是天子的絮叨,可以想見,這聖旨恐怕並非制敕房所出,而是天子手書。
天子和柳賀說了最近寫文章的心得,又說了最近宮中發生的大事小事,還問了柳賀家鄉的美食美景,到最後,天子甚至關心起了柳賀的女兒,說自己得了幾個擺件,張先生帶給柳賀批閱,在天子心目中,柳賀女兒的地位幾乎和張相五子相當了。
別人發配就是發配了,柳賀的發配卻有天子時時惦記,這樣的待遇整個大明朝有幾人能享受?
究竟是誰說柳賀此後再難返京了?
又是誰說柳賀只能灰溜溜治一輩子河的?
在天子口中,柳賀可是為他庇佑一方百姓之人。
……他還一事未乾呢!
難怪人人都想當京官,就柳賀這黃毛小兒,只因會讀書到天子面前混了個眼熟,在天子心目中就成了能任事會幹事的典範,而他們呢?每日勤勤懇懇辦事當差,頭頂上有考成法盯著,到京中時面對六品主事也必須陪著笑臉,銀子都是幾千兩的往外送。
可即便如此,他們在天子心目中依然毫無痕跡。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天子對柳賀的看重著實令他們嫉妒。
儘管心中念頭翻動,眾人還是隻能不斷在柳賀面前拍著馬屁,一邊誇他被天子器重必然前途無量,一邊祝他治河有效進京之後平步青雲,臉都快要笑僵了。
之前幾日柳賀遭陳知府冷待,府中各級官員自然也不敢觸眉頭邀請柳賀,此時有陳知府開口,鎮江府的官員們俱是熱情地向柳賀發出邀約,禮金等更是如流水一般送到柳府門上。
吃飯的邀請,柳賀以明日出發為由拒絕了,禮金他只收了陳知府的,其餘眾官的如數奉還,到 至揚州
柳賀一路乘船,沿著大運河抵達了揚州城。
揚州風景秀美,加之又是兩淮鹽運的核心地帶,富庶比之鎮江府猶有過之,但柳賀卻無心欣賞揚州城中的美麗風光,他急著趕去漕督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