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平時理他,卻也只是提醒他別忘了夫子的課業,到了夫子考校的日子,他通常不會幫紀文選。
夫子那戒尺烏漆麻黑的,或許是打手板打得多了,戒尺彷彿裹了一層油一般,色澤更是醇厚,加上孫夫子用戒尺從不心軟,柳賀一點也不想嘗試手被打腫的滋味。
既然可以乘紀家的順風車,柳賀自然也不客氣,他想去縣城,主要是去書肆看看新書,瞭解一下縣城的風貌,畢竟他穿越已有數月,卻連鎮上都沒去過兩回。
書肆
裡看到了這段故事。
他對蕭鳴鳳這個人也有印象,因為他也是《金瓶梅》作者蘭陵笑笑生的備選之一,蘭陵笑笑生的身份從古至今一直是個大謎團,《金瓶梅》成書之後,大明的才子們被懷疑了個遍,但到現代都沒有一個定論。
“柳賀你真是書痴,來一趟縣城非得往那書裡鑽。”紀文選不由抱怨道。
柳賀卻繞著壽丘山行了幾步,他前世也是蘇省人,大學之前還在鎮江住過幾個月,可他對鎮江的瞭解卻僅限於三山,卻不知壽丘山,紀文選卻比他熟悉得多,畢竟鎮江府這塊地方眼下雖不如同在江南的蘇松嘉湖,卻也是出過皇帝的,宋武帝劉裕就是在這裡起家、進而建立南朝劉宋。
紀文選讀書不勤,說起八卦來卻頭頭是道,柳賀從縣學外走到書肆的這幾步路,他已將劉裕和幾位老婆的趣聞和柳賀說了一遍,柳賀不由瞅他:“背《幼學瓊林》時怎不見你那麼有記性?”
紀文選:“……”
他挨夫子打的手又在隱隱作痛了。
揭人不揭短,這樣的道理柳賀竟不懂。
兩人入了書肆內,書肆名為清風書肆,因為此地原先有一座清風書院,是為紀念范仲淹而建,清風書院此後併入丹徒縣學,書肆反而以清風為名。
書肆內滿是書墨的味道,面積是柳賀家的好幾倍大,有足足兩層,既有四書五經的各類註疏,也有今人的科舉備考大全,比如新鮮出爐的嘉靖四十年辛酉科應天府鄉試錄和四十一年壬戌科會試錄,當中的程文備受士子追捧,柳賀進書肆的這一點時間,已有幾位身著襴衫計程車子掏錢買了。
對柳賀來說,現在看鄉試錄和會試錄還為時過早,但嘉靖四十一年這一刻的會試他卻很有印象,翻開會試錄,果然,狀元徐時行,榜眼王錫爵,徐時行就是後來的內閣首輔申時行,可以說,這一科著實出了不少名人。
柳賀對書肆裡的各類書十分好奇,看到幾本感興趣的,他就必須翻著看兩眼,柳賀記憶力好得格外出奇,說是一目十行也並不誇張,他手裡銀子畢竟有限,必須花在刀刃上,若是買了一本毫無用處的,柳賀自己都會心疼。
書肆裡的夥計打量了柳賀一眼,見他只看不買,也就沒有了打招呼的興致,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柳賀選了半天,挑中了一本註疏和一本程文集,不過他並沒有急著付錢,而是不急不忙地又逛了起來。
書肆裡話本也有不少,不過柳賀對小說興趣不大,反倒是紀文選在話本前逗留許久,大概是怕買了話本回去捱罵,他付過賬後就將話本揣進了兜裡,腰背還特意挺直了些,他衣著本就寬鬆,這下還真看不出一點異常。
書肆另一角則是留給了鎮江府的名人著書,丹徒縣是附郭縣,與金壇、丹陽二縣不同,府內的動向丹徒縣城內知曉得也比其他二縣要快一些,柳賀粗略一覽,書角里有楊一清的《石淙詩稿》,還有茅坤的《唐
宋八大家文鈔》,放在今天,那都是正x級領導的出書。
柳賀在書肆裡待了一個時辰,這才付了兩本書的錢,書肆裡另外還有毛筆和竹紙,他又買了些。
“四百一十七文。”掌櫃撥著算盤,頭也不抬。
“可否便宜些?四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