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鄉,等到明年,他就要返回朝堂了。
沈鯉見了柳賀也極是驚喜,柳賀寫信給他說要到訪,卻未告知他已任右宗伯的訊息,柳賀到訪時,歸德府上下的官員都十分客氣地聚至沈家老宅,沈鯉方才得知這一訊息。
“澤遠你志向遠大,終於有一展抱負的機會。”沈鯉十分欣喜,“我早知你非池中物。”
柳賀在京中浮沉沈鯉也有所耳聞,柳賀信中輕描淡寫,但沈鯉清楚,柳賀經歷絕非他所描述的那麼簡單。
在張居正手下辦事是那麼容易嗎?
僅削藩一事,沈鯉人在歸德府,因而也聽說過河南宗室的躁動,然而河南百姓卻因此事獲利,賦稅比往年輕了一些。
除此之外,還有他極力在地方推廣的甘薯,沈鯉鄉居時也依《育言報》中所教種了幾畝,《育言報》中介紹的種植之法十分簡單,便是沈鯉這種不通農事的文人也能試種。
他種甘薯時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但真到了收穫那日,甘薯的產量著實令沈鯉吃了一驚。
任何官員,只要對數字稍有敏感度,只要稍稍關注百姓生計,便能意識到甘薯對百姓生存的重要。
不過區區甘薯而已,卻能令無數百姓活命,尤其在河南一地,有遭過災的府縣,百姓種了甘薯的,一家老小都不至於常常捱餓。
可以說,柳賀為官以來,除了在翰林院中修史的那段時日,做的幾乎都是利國利民的實事,便是沈鯉身在歸德都有所體會,更遑論朝堂諸公呢?
“只是朝堂艱險,我也常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柳賀嘆道,“等仲化兄回朝幫我,我也能安心一些。”
聽了沈鯉所言,柳賀心中也是欣慰,無論如何,他所作所為並非全無作用,終歸是在這個時代留下了痕跡。
那麼再苦再累,柳賀心中也覺得十分值得。
……
從歸德府上船,柳賀便晝夜不停到達了通州碼頭,他至碼頭時已是深夜,一路疲乏不堪,按原本的安排,柳賀應當先回府休息一夜,明日再去吏部報到。
他在聖旨規定的時間前趕到,還留出了一兩日空閒,可此刻船剛至通州碼頭,柳賀就聽有人在碼頭問道:“前方可是柳大宗伯的船?”
顧為應道:“正是,你是何人?”
柳賀船頭掛著官銜牌,他這禮部尚書還未就任,因而用的是禮部右侍郎的官牌,自鎮江到京城這一路,進京的巡撫遇上他這官牌都要主動避讓。
待顧為應聲後,柳賀聽那人又回了兩句,顧為入內見了柳賀,低聲道:“是宮中內侍。”
柳賀聞言心下一沉,太監連夜趕至通州碼頭來見他,莫非是天子出了什麼事?
柳賀連忙出了船艙,為首的內侍正是他熟識的陳矩,對方一見柳賀便迎了上來:“大宗伯,可算將您盼到了,咱家已候了您一個時辰。”
柳賀道:“公公來此,可是聖上……”
陳矩道:“大宗伯去了便知了。”
“容下官換上官服。”柳賀還身著常服,陳矩卻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得了,道,“大宗伯快隨我去,天子正被訓斥呢。”
柳賀:“……”
天子挨訓,他去圍觀,是嫌他命太長嗎?
柳賀立時就要退了:“陳公公,天子家事,下官畢竟是外臣,摻和其中恐不太妙吧?”
陳矩卻一臉懇求道:“大宗伯
,請您幫幫咱家。”
柳賀和陳矩私交不錯,陳矩為人不尖刻,愛讀文章、品鑑字畫,柳賀的文章陳矩平日就十分欣賞,加上柳賀待人客氣,待天子同樣十分誠摯,陳矩也很佩服他這位大宗伯。
待柳賀上了馬車,陳矩才對柳賀道明實情。
事情還是因天子貪玩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