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封疆大吏的官員,此時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鳳陽府是何地?眾所周知,朱元璋的老家,老朱家的龍脈所在地。
泗州城看似默默無聞,在地圖上也並不是一塊如何繁盛的地方,但這卻是朱元璋的高祖、曾祖、祖父的衣冠冢及祖父的安葬地,也就是老朱家的祖墳所在,若是泗州城被淹了,宮中會何等震怒?
若是泗州城真被淹了,吳桂芳一個鳳陽巡撫是扛不住的,就算加上淮、徐等地知府的項上人頭,天子的怒火恐怕也無法平息。
自隆慶年以來,淮河便時常決口,因高郵湖、洪澤湖等地地勢升高的緣故,這些大湖蓄不住淮河水勢,淮安、高郵、寶應、鹽城等地因此常遭大水浸泡,京杭大運河的漕運也常受影響,吳桂芳原計劃緩緩圖之,但按眼下的形勢看,開通草灣河勢在必行。
“漕臺大人,雨停了。”
這一場雨下得又猛又急,以至黃河在崔鎮決口,進而導致淮水向南,引發南直隸北方四府州的水患,吳桂芳案頭全是各處報來的災情狀況。
他當即打算修書一封給張居正,提議恢復老黃河的故道,同時將草灣河開通。
信寫了一半,吳桂芳忽然道:“派人去請柳同知來一趟。”
柳賀論河
柳賀一直在清水潭守著,高郵湖兩岸堤壩雖做了加固,但究竟能否守住,柳賀心中也並無底氣。
高郵湖畢竟是淮河入江的通道,換句話說,它並非第一波直面淮河洪水的,水勢到了高郵湖時已有所延緩,可儘管如此,大水仍不斷沖刷著堤壩,寶應高郵兩地的河工們冒著雨在河岸邊繼續加固,若是水勢再高一些,僅靠防恐怕是防不住的。
好在雨到第四天時就已經停了。
柳賀等人在清水潭附近搭了棚,一直緊緊盯著高郵湖的水位,河工們辛苦搬運時,柳賀與眾官員也沒有閒著,柳賀的注意力在堤壩上,眾官員則應他之令為河工們準備物資,同時與他一道勘探水情。
這堤是嘉靖年間所築,其實也不太安穩,但自嘉靖年至今,管河的官員們都未想過將堤壩挖開再築一條新的,而是抱著縫縫補補又三年的念頭。
一是銀子難掙,二是官員們大多任期很短。
對官員們來說,在任上平穩度過三年才是最重要的,可以不幹事,但是絕對不能出事。
因而治河之事雖年年有,但常常是小打小鬧,哪段淤塞了便疏浚哪段,哪段潰堤了就修補哪段。
高家堰也並非今年才決口,隆慶三年、隆慶四年都發生過高家堰決口以致高郵、寶應、鹽城、淮安等地遭遇水患一事,河道官員們自隆慶三年便開始對高家堰進行加固,然而加固的效果極其有限,到今年又是高家堰決口致淮水外溢。
疏浚和加固堤防都是有效的治水方法,但沿岸各地各自為政不行,也不能哪壞哪修,還是要標本兼治,因而所耗費的並非一地之力,而是要系統地完成一項大工程。
由此可見,張居正對吳桂芳的期待必然是很深厚的。
……
水退了之後,高郵湖水位依舊很高,但水情畢竟沒有影響到高郵湖沿岸的百姓,且寶應城與高郵城都未被淹,與其他地方相比,揚州府的官員們可以大大鬆一口氣。
他們也是接到各地公文才知水情如此嚴重。
若非柳賀強逼這些官老爺們日夜守著這大堤,高郵寶應二地恐怕也要如淮安府一般遭水淹了。
河道官員們也不敢再抱怨了,他們不知,柳賀是如何篤定會有大水的?
柳賀從堤岸上下來,雙腿甚至沒站穩,這幾日守著水位,他精神也有些緊繃,回到同知衙署,他先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便靜下心來寫此次高郵湖遭大水的情況。
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