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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畢竟還未親政,心機並不深沉,對李太后的話,他一向言聽計從,但在他心裡,柳賀為人寬容謹慎,並不似張居正那般。
“今後朝事我不再過問,但鈞兒你需得記住,你是大明天子,大明天下在你手中,不容旁人覬覦。”
李太后雖請了張居正主導朝政,但她心中對張居正並不十分放心,尤其這幾年來,張居正行事愈發沒有分寸,以致天下人只知張居正而不知天子。
張居正她能忍得,畢竟天子年幼,主弱臣強之事史書上也並不鮮見。
可她卻不能容忍有 上疏
《育言報》這事一過,柳賀依然安安靜靜當他的大宗伯,經此一事,禮部眾官員對他倒是十分信服,畢竟他敢為了禮部的事找上天子。
沈和是馮保心腹,一般官員根本不敢得罪,柳賀平日是溫和知禮的書生,大怒之下卻能將沈和一把抓住。
觀其行而知其人,柳賀平日都是能讓則讓,可一旦遇上要事,即便得罪了首輔、天子甚至太后,柳賀也往往能主動站出來。
這樣的上官總是令人敬佩的。
當然,柳賀行事並不蠻幹,而是依勢而行,如今李太后已擺出了一副不過問朝政的架勢,不得不說,其中必有柳賀的功勞在。
……
柳賀回京這幾月中,除了李太后命人查封《育言報》外,一切風平浪靜。
作為禮部主官,部務有餘有丁、何洛文兩位侍郎分擔,柳賀平日所為便是申明禮制,在禮部與內閣之間充當溝通橋樑,另外,他也在關注倭國、朝鮮二國的動向,此事知悉者甚少,柳賀回京後,便由他親自過問。
萬曆八年本該是風平浪靜的一年。
——如果在十二月時,太子太師、吏部尚書兼中極殿大學士張居正未上疏的話。
到十二月時,京中各衙門忙碌得可謂熱火朝天,年前的事必須先處理完,再給在京官員發了俸祿節禮等,到這個時候,各衙門之間待遇的差距也就顯露出來了。
六部之中,戶部與吏部一貫是不缺銀的,前者借清丈田畝與一條鞭法之便,收歸國庫的銀錢比前些年多了數成,僅田畝一項,弘治時是三百萬頃,萬曆六年的數字是七百一萬三千九百七十六頃。
戶部年底就不必憂心了,軍餉夠發,賑濟災民的銀子也充足,在京各衙門的官員也能過個豐盛的年景。
至於吏部,則是上上下下孝敬太多,就算京官們都窮得叮噹響,吏部官員也不可能缺錢。
若論最窮,那必然是禮部。
但自《育言報》辦成後,靠著一印數十萬份報的積累,禮部官員除了自身的俸祿外,還能再多收一筆。
其實大明官員愛哭窮,可兜裡真正窮的並沒有幾個,畢竟官員們不靠俸祿過日子——柳賀如今是正二品官,年俸七百三十二石,比他剛任從六品修撰時的九十六石漲了七倍,那時柳賀都未覺得日子難過,更遑論現在。
潘晟任禮部尚書時對官員發俸便毫不小氣,柳賀接掌了主官之位後也是如此,《育言報》所獲的收益,他除了辦報必需與發給張元忭他們的潤筆費外,其餘均拿出,作為福利發放給下屬。
除此之外,禮部衙門年久失修,國子監也常報何處毀損,柳賀便允了一筆銀給工部,請工部派人予以修整。
京官看似高高在上,但能經手的銀子遠不如地方官多,地方官進京,財大氣粗者出手就是千兩白銀,這都不算貪汙受賄,而是預設的人情往來,考成法推行後,此景象有所收斂,可久弊難消,大明官場以這種方式執行了二百年,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更改的。
像柳賀任二品尚書後,他既能參加會推,又能參加廷推,即推選官員都能發得上話,就如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