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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眾官員中,面色最難看的卻非張四維,而是王國光與張學顏。
二人本以為,少了他們的支援,柳賀在廷推中必敗,他二人並非浙籍官員,故而對開海一事並不十分熱衷,何況張思維給出的條件著實令他們無法拒絕。
但此時,他們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柳賀。
結果已定,二人明白,張四維的承諾未必會兌現,可他們與柳賀的關係卻已經破裂了。
……
從文淵閣離開時,張學顏與吳兌走在一處,吳兌不由道:“子愚兄,你當真糊塗,張蒲州豈是可信之人?”
“你好好想一想,自元輔歸政後,戶部之事,柳丹徒可曾攔過你?戶部有事,兵部有事,他這三輔可從未推脫。”吳兌嘆了口氣,“元輔之所以將重任交託於他,而非你我,便是看中他是有情有義之人。”
張學顏被他一通說,許久後才道:“君澤,你說這柳澤遠究竟是如何贏的,我仍是想不通。”
吳兌便細細和他掰扯起來,參加廷推的無非是三品以上京官,六部尚書加侍郎十八位,還有九卿衙門並光祿寺、太僕寺、太常寺等,除此之外,翰林院及詹事府的主官、順天府的府尹,還有科道官員也有資格列席。
“王汝文
支援柳澤遠,此事你可知?”
王汝文是王篆的字,王篆如今任吏部右侍郎,是王國光的下屬,也公認的張居正的鐵桿,張學顏從未見他和柳賀勾搭過。
“豈會……”
王篆對張居正可謂十分忠誠,當年他們常在張府議事,王篆對柳賀多有不滿,便是因柳賀雖為張居正門生,吃了張居正的許多好處,與張居正關係卻並不緊密。
“這便是人心所向。”吳兌拍了拍張學顏後背,“子愚兄你好好想想。”
或許正是因為王篆離張居正太近,他比旁人更懂唇亡齒寒的道理,張居正這棵護住他們的參天大樹已不在朝中,若他們仍不能相互扶持,日後不是誰想宰一刀便能宰一刀?
何況在吳兌看來,張四維並不是可信賴之人。
吳兌自戰場起家,能官至兵部尚書也少不了權謀,可他著實不喜張四維這般將權術玩弄到極致的官員。
若非柳賀令他出了兩回醜,其他官員恐怕不能看出,這張四維並非能成事之人。
“只盼柳澤遠能堅持久一些。”
……
廷議的結果自內閣交至天子手中,天子看向一旁的陳矩:“廷臣竟又支援柳先生?”
陳矩便將內侍們探聽來的廷議情形報之天子。
天子感慨道:“柳先生果然很得人心。”
“既然柳先生要辦,那便由他辦吧。”天子道,“柳先生這人永遠閒不住,若他能成了事,朕也為他高興,若不成,日後他要辦什麼也得先掂量掂量。”
這是萬曆十年的正月二十一。
一次小小的廷議,天子御批,允福建、浙江等地開海,在歷史的長河中,它大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水花。
史稱“萬曆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