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窄窄的手腕上,被人為撥了暫停鍵。
視線對上的時候,時舒以為他要跟她說一些什麼,比如剛才那個未盡的行程安排,但他沒說話。
他的身體傾過來的時候,時舒又以為,他要對她做點兒什麼,畢竟這空間,這氛圍,還都挺合適。
但——
他手臂抬起的動作,又重新撥動時間的分秒。
他的手臂繞到車後排座椅,撈起了正坐在車後排的,他的黑色雙肩揹包。
金屬拉鏈劃開的聲音,被雨見沖刷車窗玻璃的聲音淹沒,雙肩揹包在逼仄狹小的前排空間裡,在他一雙又長又筆直的腿上敞開。
時舒:「……」
他腿型和長度,真好看。
他的包坐過。
她沒坐過。
徐欥開啟揹包後,從揹包裡取出一把傘。
他將傘遞給坐在副駕上,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的時舒,他徵求她的意見,問:「時時,可以替我撐傘嗎?」
時舒:「……」
所以,她又在期待些什麼?
不知道她的小男友,這麼大的雨,這麼大的風,是怎麼突發奇想,要讓她替他撐傘的。
但——
就當是他的孩子氣,她也樂意滿足他的要求。
「行吧。」時舒因此接過他手裡的傘,爽快之中夾雜著幾分無奈:「也不是不行。」
他這把傘還是第一次見面時,他為她撐的那把黑色的大傘。
時舒剛解開摺疊傘的鎖環,握住竹柄。
正準備也推開副駕駛的門,繞到主駕駛位去替他撐傘。
就見徐欥很快連貫動作,他將雙肩包倒背在胸前,他推開車門下車,沒入濃霧籠罩的雨中,他在雨中繞到副駕駛位。
他開啟車門,漂亮的車門迎賓燈,在潮濕的地面上折射出均勻的色塊。
徐欥在時舒面前半步的距離,蹲下身來。
雨水斜斜密密從他身後,將他的頭髮染得濕漉漉的,乖巧又服帖。
他這毛茸茸的後腦勺,總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來,兩人最親密時候的模樣,她手指嵌進去的柔軟觸感。
時舒恍神一瞬,聽見他說:「時時,上來。」
雨很快將他的白襯衫和西裝褲打濕,布料的顏色免不了洇深。他的肩背倒是被車門擋住瓢潑的大雨,乾乾爽爽的。
車門迎賓燈在他黑色的西裝褲上,重新打上別致的燈光效果,在失衡的雨水中閃爍發光,營造出雨天專屬的氛圍感來。
「雨很大。」時舒就有些意外,她跟他確認:「你的意思是,你要在這種情況下,揹我嗎?」
「嗯。」徐欥語氣很肯定:「地上髒。」
又髒又潮。
像黑巴克一樣的雨傘舉過他的腦袋,在他頭頂綻放,雨水劈劈啪啪地砸下來,砸在傘面,砸在耳畔,在地面上開出水花。
時舒從副駕座位出來,雙腿未踩地,只是借著踏板的高度,將雙手搭上他的肩膀。
這樣輕輕的一觸碰,不用時舒多做什麼。
他便很輕鬆地抬起肩背。
他站直了身,將她背了起來。
手握住她纖細的腿彎,力度和動作適緩。
他並不是那種瘦瘦的單薄的男人。
他的肩背寬敞,薄厚均勻的肌肉塊撐起他蓬勃年輕的肩膀,很有力量感。
因此揹她就成了一件極其輕鬆的事情。
隔著輕薄的白襯衫布料,在這場肆意張狂的大雨中,在這個無人經過的夜晚,無人經過的舊租界,時舒可以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心跳,年輕又有活力。
他步入雨中。
每一步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