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徐欥又無端想起, 她遺留在白里弄,為長巷裡的流浪貓遮過一場臨時雨的那把短柄黑傘, 那把傘被他撿起,現在仍在他那兒收納著。
他忘記歸還給她了。
緩神一剎。
徐欥又匆匆忙忙移開落在她腳尖處的視線, 轉而落於窗戶玻璃上。
他將這段時間整理完的,他的思緒,他的想法告訴她,道得平靜而緩和:「我不僅僅是在向您表衷心,我同時也希望您能夠信任我。」
窗玻璃兜售著窗外的月光,廉價又百搭。
徐欥收回落於窗戶上的視線,看向她的眼睛,她佩戴著一副金屬框架眼鏡,神情清冷,眼神深遠。
「我能不能從明天開始,更全面更周到地照顧您?」
時舒被他這說法逗樂。
更全面更周到地照顧她?
嘖,徐助理。
他這是好的不學,學起別人利用自身幾分姿色,想跟老闆搞起曖昧來了?
不過,雷報解除。
顯然,她的自在,又重新佔據了較量關係中的上風,將他拿捏住。
而對面的人很顯然不知,這場對話開始前,他原本才該是那個佔據上風的人。
「徐助理要照顧我?」時舒抱胸的手臂敞開,慵懶地往後靠了靠,摘下眼鏡隨手擱置一旁:「是哪種照顧?」
而徐欥規規矩矩地坐在她對面,襯衫西裝穿得端正拘謹,他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氣勢全無的,而且……他好像還有一些狼狽和低微。
明明下屬主動要求增加工作量,他應該很有底氣才是,怎麼發生在他身上倒像是,他要,求著老闆同意給他增加工作量了?
徐欥咬著下唇,心情無端有些沮喪,他視線無端就又挪到了窗戶玻璃上。
「徐助理。」
「你看著我說。」
她沒佩戴眼鏡,一雙漂亮狹長的眼眸,明艷靈動。
她眼中的深邃似乎一眼就能將他的心思洞穿,徐欥哪裡還有直視她脫去眼鏡後的清眸的勇氣?
他只敢看著窗戶玻璃,玻璃上,一面是月亮,一面是她:「我能不能看著窗戶玻璃上的月亮?」
窗戶玻璃上,除了月亮,也有她。
時舒看向他說的月亮。
從她這個方向望過去,月半時分,滿月低懸,敲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就像是佩戴在他腦袋上的天使光環,還是長著翅膀會飛翔的那種。
天使光環很可愛。
他挺心虛。
「你說呢?」
「不可以。」徐欥回答說。
「你知道就好。」
「我是指生活上的照顧。」
徐欥於是再一次將視線轉移到和她平視的高度,鼓鼓腮,吐了口氣,繼續道:「我有了解到,有一些總裁助理,他們除了協助總裁處理公務工作外,也是要做生活助理的。」
先前,張高磊總經理和董事長都有提醒他照顧好時總的生活起居,他自己也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但落實到實際工作中,那個尺度就很難把握,他總認為做助理的要有邊界感,要保持和總裁的私人生活的距離,不過多侵入總裁的私生活,所以——
「我其實有所退縮,有所保留。」
「我其實沒有做得很好,照顧您也不夠細緻,很多生活上的細枝末節我都沒有顧及到。」
春節假期結束後返回工作崗位上,因為秘書辦公室的前輩們的提醒,他才發現他的工作其實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
「我想和您商量,您能否在我的助理職責中再真正新增一些生活助理方面的要求。」
他知道性別有差,生活細節上的照顧會有所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