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雙巧妙的手,將這傳統節日裡限定的薺菜湯糰糕點做得精緻,他又哪兒需要分享她這一袋預製食物?
他不需要的。
溫柔的母親笑著,濕了一塊毛巾分別拭去兩個兒子臉上的髒汙,最後將弄髒的毛巾繞在丈夫的脖子上,冰鎮得丈夫一個激靈。
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白里弄這個地方或許會被世人遺忘。
但住在白里弄的這個人,他會被人惦掛在心上。
不知道是羨慕,又或許是別的什麼情緒包裹著,時舒探手摸到大衣口袋裡有一包女士煙。
煙盒撕開了塑封。
一排煙,一排薄荷味的棒棒糖。
他總是在給她做選擇題。
選項不變,但選項的權重卻不斷在變。
時舒的手掠過那排薄荷味的棒棒糖,動作停頓了下,最終還是挾著支細長的煙支咬在嘴邊,她低頭攏了簇藍色的火苗。
久而復吸。
菸絲竟有一些嗆喉。
時舒乾咳兩聲。
她的聲音不至於驚動隔了道鐵柵欄門,又隔著一整個院子,藏在虛掩的門後面的,沉浸在家庭和睦的氛圍當中的一家人。
但時舒分明就是看到那道清澈明亮的視線從手中捏得薄薄的糯米粉薺菜湯糰中抬起,隔著那扇窗,隔著兩道門,穿透長長的院子,他看過來。
兩人的視線一觸即離。
時舒無意打攪別人家的團圓,於是離開。
她想起,她第一次來到這裡時,他剛剛將院子裡的土壤翻新,他告訴她一個冷知識,原來風信子是可以土培的。
他告訴她,風信子的花語是重生。
是重新開始熱愛。
時隔三個月。
他栽種在院子裡的風信子終於如他所願在春節這天全部綻放盛開,他如願看到了他想看到的景,但其實,他們不一樣。
他獲得了他的重生。
他的重新開始熱愛。
-
徐欥似乎看見一個人。
在這種大團圓的日子裡,他有些不確定。
但他還是立即放下手中剛剛才墊著的一塊糯米粉湯糰皮,甚至連手都沒來得及擦拭,還沾著燙了熱水的糯米粉就匆匆推開門出來了。
推門時,一陣風裹挾而過,刮斷了他的視線。
他看到院子外似乎有道纖細單薄的黑影閃過。
斜斜密密的春雨,徐欥等不及撐一把傘。
等他完全走出來的時候,那道身影已經不見了。
徐欥彎腰從院子外頭的地上發現了半截匆匆掐滅的女士煙,是時舒習慣女士煙的品牌,說是她習慣的品牌,但其實也不能算,因為她已經很久沒有吸過煙了,而且她原本也沒有什麼菸癮的。
「怎麼了,π π?」徐父徐臨洵追出來,將傘撐過他的腦袋問。
徐欥將那半截細煙往身後藏了藏,道:「沒事。」
「爸,您先進去吧。」徐欥摸出口袋中的手機:「我需要打個電話。」
徐父把傘留給他:「你打吧,別淋濕了。」
「嗯,好。」
待徐父先回到屋內,徐欥洗乾淨手,仍站在發現半截細煙的院子外面,他撥過去時舒的電話,但還沒有接通就直接被轉入到了語音信箱。
他只好給她留了言:「時總,請問您剛剛來過我家嗎?」
結束通話電話後,他想了想,又給時舒發過去一條微信留言:【時總,晚上好。打擾您,請問您剛剛來過我家找我嗎?】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時舒的回覆。
聯想到,她原本也不是及時檢視微信訊息的那種型別,徐欥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