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撩開簾子,她踩著車夫備好的木踏從車上下來。
提著裙擺,嘉月輕輕踩過斷裂的樹枝和乾枯的葉子,細微的聲響在靜謐的林中有幾分突兀。
她不敢去往深處,正準備尋個粗實些的樹,身後卻傳來腳步聲,嘉月轉過身便看到離自己不過五步遠的車夫。
「你,你為何跟來?」
心跳得慌亂急促,少女的嗓音因著驚懼變得哆嗦,她緩緩後退,扶著身後的樹。
「姑娘,你們大戶人家的千金不是最講究名聲,你不光走失在外,還和我這車夫孤男寡女好幾日,回去了肯定也嫁不著個好人家。」
「我那婆娘走得早,家裡就一個十歲的兒子,還有幾畝良田,你跟了我我一定好好疼你。」
「別怕。」
那男人邊說邊靠近嘉月,還朝她伸出那雙粗糲的,黑黝黝的大手,少女隔著輕紗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惡臭和噁心。
「我父親是當朝太傅,你若傷害我,他是不會讓你活命的。」
「你,你不要再過來了」
少女一步步後退,而那男人也一點點緊逼,危險在醞釀,林中的氣氛越來越可怕。
「那要了你我豈不是一步登天!」
誰曾想這句話反而讓車夫眼睛一亮,也不管真的假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上了她絕對不虧!
男人猛地撲上前拽住飄散在嘉月身體四周的輕紗,帽子受不住他這樣的拉扯,猝然滑落,甚至扯落了幾根青絲。
即使林中昏暗,少女的容顏卻像是踱了光,車夫看痴了。
在她越過他往林外逃跑時才反應過來。
用盡全力奔逃的嘉月抽出銀簪,一頭青絲瞬間落下,在風中飄散,男人攥住她纖細胳膊的同時,少女猛地閉上眼睛,用銀簪不管不顧地刺過去。
痴迷美色,又有幾分愚鈍的車夫一時沒反應過來,不僅被她劃傷了臉,還刺痛了脖子。
嘉月力氣不大,男人又生得皮糙肉厚,若再深一點他便會血流如注,命喪當場。
掙開車夫的手,在他捂著傷口哀嚎的時候,少女緊緊握著蜿蜒著猩紅的簪子,狼狽地跑出樹林。
四下無人,她不知道該往哪去,只能在官道上不顧一切地跑,哪怕筋疲力盡也不敢停。
但身後的嘶吼聲,咒罵聲,腳步聲越追越近,少女眼前一片模糊,泛著黑,瞳孔漸漸沒有了光。
若是真的被抓住她便自盡。
哪怕是死也不能讓他得逞。
思緒混亂,嘉月一時不察絆到石塊,踉蹌間身體直直地往下倒,但沒有摔在地上。
她的肩膀被一條溫熱結實的手臂從前面攬住,順著他的推力站穩,接著又被男人提到他身後。
車夫近在咫尺時,陸凜狹長的眸中迸出森戾殺意,而他的唇角卻緩緩勾起來。
所有的喧囂和謾罵停在了他的手掌間。
「卡擦。」
一聲脆響,車夫圓睜著眼睛,頭歪向一邊,血絲順著唇角滑落,即將觸及陸凜的手時,他冷漠地鬆開。
「咚。」
前一刻還張牙舞爪的魁梧大漢就這樣倒在男人腳邊,了無生機。
「都死了還哭什麼?」
居高臨下地俯視蹲在地上,攥著血紅的銀簪哭個不停的小姑娘,陸凜不耐地皺眉,聲音低沉且帶著一絲躁意。
他沒見過這麼能哭的女人。
眼淚跟下雨似的,偏偏沒什麼聲音,又乖又悶,小可憐的模樣讓人沒辦法兇。
「不要丟下嘉月,我不要一個人走了」
朦朧的視線裡,眼前的黑色靴子動了,少女也顧不上禮數,兩隻小手緊緊攥住他衣袍下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