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的聲音忽然響起,軟軟的,糯糯的。
“我……我說的是實話啊?寧哥彈得……非常好啊……”
眾人一時無言,忽聽一爆脾氣的學生猛拍桌,哐一聲:“好個屁啊!你到底有沒有耳朵!?你也是彈琴的人,怎麼會不知道他彈得到底怎麼樣?你這個人族的叛徒,喜歡他就一個勁的討好他,我看軟骨頭的人一輩子都是軟骨頭!”
“不是的,不,你們……沒聽懂,寧哥其實很好的,他的琴聲裡有廣闊的天,有遼遠的海,有自由和生機,有鮮草和繁花……他很好的……”
口口說著,聲音像要哭了,半晌哽咽道:“對不起,再給點時間吧?他可以做的很好的,別罵他了,好不好?”
室內一靜,蟲鳴聲頓時顯得極吵。
一人打破凝滯:“我們又不能把他怎麼樣,也就罵兩句了,嘴長在我身上,還不讓說了?”
又一人說:“只是苦了嚴師,要一直被困在這座荒山。”
“散了吧。”琴魔終於開了尊口,說了今晚第一句話。他已過中年,看什麼都淡淡的,學生們吵得這麼激烈,也沒見他波動一下。
眾學生散去,北思寧藏在陰影中,目送口口最後一個出門。
他臉上還掛著淚痕,精緻的小臉上兩隻紅眼眶格外明顯。
弱小又可憐。
北思寧想,他是因為我才哭的。我給他丟臉了。
緩緩踏步進了屋裡,琴魔淡淡說:“來了?”
北思寧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裡:“嗯。”
“都聽見了?”
北思寧呼吸急促起來,點頭。
“你心思不在琴上,自然彈不出心音。要想進步,得要直面自己。不能再為了誰而彈,要為了你的心彈。”
琴魔道:“都說野獸即便修出靈智,也是沒有心的,你有嗎?”
北思寧看了看手指,瑩潤雪白。所有練習受傷的痕跡,都被他強大的力量修復了。
他啞聲說:“我有。”
司命貓伴著紅石出生,靈智天成。即使別的妖做不到,他也應該做到。
這是他作為妖王的使命。
***
站在下一道光門前,聞爭久久沉默。
心臟像被一隻大手捏住,搓來搓去,粘膜變得乾澀,泛著絲絲拉拉的疼。
這個佔據重要戲份的少年,名字是一片空白,所有稱呼到他的地方,都是一個模糊到無法辨認的音節。
這讓聞爭危機感直線上升。
聞爭忍著難受踏進下一扇光門,逼自己快點。
視覺回籠時,聞爭看到一片典雅的古華夏建築。空間極大,一根根承重柱上雕著繁複的花紋,巧奪天工。
北思寧盤腿坐在大殿正中的高臺上,身前放了一把琴。
這裡眼熟得很,正是那六合派的主殿。
琴音忽然傾瀉而出,銀瓶乍破,浩浩蕩蕩如銀河墜野。聞爭聽過這支曲子。在這個空間裡,此刻,從手底的震動傳來,比曾經聽過的斷章多了許多驚心動魄。
這無疑是內行外行都能欣賞的表現,高臺之下,一張張面孔都帶著茫然和震驚。
聞爭在北思寧抬頭間隙掃過人群,看到了站在最近處的人。
嚴師琴魔,和不知名的少年。
曲終,帶著對妖族的改觀,不少人盛讚過北思寧之後,和同伴交頭接耳的走了。
琴魔錶情依舊淡淡的,眼角皺紋卻透著喜悅。
“不錯。”他說。
北思寧從臺階上邁步下來,與嚴師的少言相對的是不知名少年的猛烈誇讚。
叫少年或許已經不太合適了,他又長大了些。五官長開,依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