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著他走商做生意。
後來同州戰亂,他們去了渝昌。
最要緊的是……他們還有了孩子。
桃榆忽然掙脫回憶和幻境,乍然睜開了眼睛。
入目便對上了一張滄桑硬朗的臉,他張了張嘴,夢裡張不開的嘴此時終於自由,只是他的聲音沙啞的有些連自己也辨認不出來。
他胸口起伏著,吐出了兩個字:“阿戍。”
話音剛落,他便被圈進了個懷抱中。
抱著他的人勒得很緊,讓本就心悸的微微有些喘不過氣來,可是他也沒把人推開,因為他感受到了抱著他的人在發抖。
“小桃子醒了,小桃子醒了!”
一聲驚呼,緊接著屋裡便是一陣吵嚷,陸陸續續進來了好多人。
桃榆這才輕輕的推了推霍戍。
抱著他的人這才把他鬆開了些,只是卻也未曾全然放下。
霍戍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下眼瞼青黑一片,滿嘴的胡茬,嘴唇也幹起了皮。
人何止是滄桑,簡直像是逼近於瘋癲的模樣。
他一言未發,只是像捧著一件易碎的珍品一般,仔細的端詳著桃榆。
桃榆眉頭不由得疊起。
他輕輕的摸了摸霍戍的側臉:“怎麼這樣了。”
“你都昏迷兩天了,阿戍在這裡守著一刻也沒離過。”
黃蔓菁說著就捂著嘴嗚咽了起來。
“滴水不進,勸也勸說不動。”
桃榆看著圍在床邊的親人,個個眼睛或紅或閃動著淚光,就連一向鎮定的黃引生也重重的吐了口濁氣。
他拍了拍桃榆的手背:“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阿祖也不知如何交待了。”
元慧茹,吳憐荷乃至趙盼,一個大院兒裡得到訊息立馬跑來的諸人皆然是一副憂心之至的憔悴模樣。
紀文良紀杏蔗金柯鹿他們一日也要往這邊跑七八回,這朝才走沒多久。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總歸醒了就不怕了,沒事了。”
“我去把粥熱熱,阿戍這些日子一口東西都沒進過嘴,待會兒跟桃哥兒一起也都吃點東西。”
“是是,就讓他們兩人好好說說話。都擔心壞了,我去跟大家夥兒說一聲去。”
黃蔓菁和元慧茹擦著眼睛,招呼著人出去。
大家都長舒了口氣,懸著的心都進了肚子裡,應聲先出去,給兩人留些空間。
屋裡恢復寧靜,桃榆把自己虛軟的像兩根麵條一樣的手覆到了霍戍的手背上,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冷,不免心疼。
他從來沒見到霍戍如此潦倒頹喪過,醒來對上的眼神和在夢裡的簡直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在夢裡看見了他,或許……他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兩人就如此沉默了好一會兒,桃榆才道:“害你擔心,我沒事了。”
霍戍合了合乾澀的像是流血了的眸子,輕輕的把桃榆扶起來了些,讓他靠在枕頭上。
“我去把桃核兒抱過來給你看看。”
他的聲音不比桃榆的清朗,步履虛浮的快速走向一側,去把小人床上才鬧覺哭了一陣兒方才睡著的小崽兒抱了起來。
桃榆見著霍戍抱著被小被子包得嚴實整齊的一小團過來,心裡竟然莫名的緊張起來。
分明日盼夜盼這個小崽子許久了,可正當是要瞧見時卻不知所措起來。
他記得痛了整整大半日的時間,這小傢伙才生出來。他很想看一眼,只是彼時已經用盡了力氣,渾身疲乏的很快就合上了眼睛。
本以為自己只是昏睡了一會兒,沒想到竟然已經過去了整整兩日。
霍戍小心的把孩子放在桃榆的身側,看到小崽子恬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