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去了。
紀揚宗揹著手同霍戍繼續往前走:“我記得早先八月的時候糧價還挺是高的,往年精糧能賣一千二三,今年糧食遭了雨水,八月糧價賣到了一千四五。九月裡頭賦稅出來以後,大批賣糧的人,聽村裡的鄉親說降到了一千二三,不想今朝竟然降到了一千一。”
他嘆了口氣:“大豐年才這個價格,城裡這些收糧的不是趁火打劫麼。”
霍戍道:“農戶手裡能換錢的也就那些,只得賣糧,賣的人多了,價格自也便降了。”
紀揚宗道:“頭茬賣糧食的運氣好,要是礙到這後頭,虧得心頭慌。”
兩人說了幾句,到了新街上。
時至巳時,弓坊和騎射場都已經開門了。
霍戍見著弓坊這頭沒人,估摸桃榆在騎射場那邊,正好要把馬帶過去。
紀揚宗在弓坊裡轉了一下,也跟著過去看看騎射場如何了。
兩人方才到門口,就見著個兩鬢微有白霜的長衣男子似乎正在偏頭看什麼。
霍戍正想出言詢問,倒是紀揚宗的聲音先行響起:“蔣典史?”
男子聞聲回頭,面露的老態讓紀揚宗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確信。
他連忙掩住眼中異色,轉笑道:“當真是蔣典史,我還當認錯了人。”
“是紀里正啊。”
喚做蔣典史的男子同紀揚宗招呼了一聲,神色有些憔悴:“巧在此處撞見你。”
紀揚宗客氣道:“我方才去府衙裡轉交了今年的糧食賦稅過來,蔣典史怎也在此處?過來辦事麼?”
男子擺了擺手:“我今早已不是什麼典史了,紀里正喚我名諱便是。”
他倒實誠:“聽聞新街開了個騎射場規模不小,在招攬賬房,我過來瞧瞧。”
紀揚宗聞言微微一頓,訝異於蔣裕後竟然會出來尋差事兒做。
尋也便罷了,竟還是尋個賬房先生,未知全貌,一時間他也不知什麼該問什麼不當問。
他轉看向霍戍:“你們貼告示要招人?”
霍戍應了一聲。
蔣裕後見狀面露驚訝之色:“這騎射場……”
紀揚宗雖是謙遜,但語氣中難掩幾分自豪:“是我女婿開的,年輕人就愛折騰點事情幹。”
蔣裕後不由得看了一眼高大的霍戍,道:“當真是青年才俊,了不得。”
“過譽過譽。哎呀,咱別光在外頭站著,裡頭吃盞茶水去,走走。”
紀揚宗笑了一聲,沒繼續立在外頭多說什麼,連忙熱情邀著蔣裕後進了屋。
霍戍靜默跟著進去,這時辰才開門沒多久,騎射場裡還沒有客。
桃榆拿了一把草料,正在馬棚邊上餵馬,瞧見來了人,趕忙放下草料迎了上去。
“是來應招賬房先生的,爹的熟識。”
霍戍簡而言之,抬手拿下了桃榆頭頂沾著的草屑。
桃榆道:“那我去準備點茶水,你先過去吧。”
“嗯。”
蔣裕後原是州府衙門中戶房的典史,雖不入流只是個吏員,且不說這是州府,又還是繁榮富庶的同州,能做個典史沒有門路和些本事那決計是不能夠的。
更何況還是管理地方財政的戶房典史。
以前繳納賦稅,商稅,都是要過這位的手的。
紀揚宗以前轉交賦稅和年節領賞,與蔣裕後接觸過不少,此人性子溫吞,比之旁的官吏,已然是好相與的了。
為此他對其一直都挺是敬重。
他倒是曉得新知府上任,考績換下了一批人,所謂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地方上也一樣。
這蔣裕後就是被換下來的其中一個,彼時得知訊息,他還頗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