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聲道:“霍大哥,你可別鬆了韁繩。”
霍戍把韁繩收緊在了手裡,見著大黑擰著頭鼓起一雙大馬眼睛直盯盯的模樣,似是瞪了自己的主人一眼一般。
他冷聲道:“別使性子,顛了人就送你去屠場。”
話畢,他又摸了摸馬兒的頭:“老實點。”
大黑見罷才將頭轉了回去,沒在繼續哼哧,提著蹄子穩健的開始走。
霍戍見害怕得可憐巴巴的桃榆道:“別怕,我不松韁繩。”
桃榆咬著下唇,一直僵硬著身體看著前頭脖子都不敢動一下,雙手緊緊的拽著扶手。
一時間全然是忘了破了皮肉的疼。
好在是大黑駒受了霍戍的訓,沒有使壞故意顛人。
平素霍戍騎在馬上幾乎沒怎麼拽緊過韁繩,黑駒也自閒散看見路上的草還能擰過脖子去咬兩口,這朝換了個人在身上,卻還被主子緊緊的拽著繩,便是曉得了輕重,老老實實的筆直走路。
眼見平緩,連馬背因為走路而起伏的顛簸頻率都差不多,桃榆才慢慢放下了心,身子稍稍能放鬆了些。
臨晚的風迎面拂來,帶著些陽光的溫和,撩起了桃榆額間的頭髮,像是溫水輕輕的過了臉頰。
他還是頭次居於這麼高的位置在路上行走,一時間視野好似都要開闊了許多,山巒溪河盡收眼底。
桃榆偏了一點點腦袋看了一眼牽著馬沉默走在一側的霍戍,平日裡他都要揚起臉才能同他說話的大高個兒此時總算是能見著他的頭頂了。
他看著霍戍墨色一樣的頭髮,好似比常人的也要硬一些一樣,他抿了抿唇藏起嘴角的愉悅。
怪不得城裡高門大戶的男子都喜歡騎馬,行於街巷間所有人都低於自己一頭的感覺確實有些奇妙。
霍戍見著一直緊緊夾著馬腹的腳忽然鬆了一些,還翹了一下,似乎是有點雀躍。
他不由得偏頭看向了馬上的紀桃榆,發現這哥兒正在看他的頭頂:“不怕了?”
對上霍戍的眼睛,桃榆連忙重新板正了腦袋,他看著前頭的路,又夾緊了腿:“怕。”
霍戍嘴角微動,眸光裡有些笑意,到底是沒捉弄他。
“前頭那片野山菊開了好多啊,竟然還沒有人摘!”
霍戍聞言望過去,見著土坡埂有一片匍匐在地上的山菊藤,白色的雛菊點綴其間,倒是在一片秋色蕭條之中顯得格外的矚目。
“等著。”
桃榆眼見霍戍要走,連忙弓下些身子抱著扶手:“別、別走!”
霍戍頓住步子,看了一眼趴在馬背上的桃榆,又伸出胳膊,把人給弄了下來。
桃榆乍然回到地面上雙腿還有點虛浮,趕緊挪動到了個石墩兒跟前,方才坐下,一截韁繩便塞了過來。
“拿著。”
話畢,霍戍便折身去了山梗那頭。
桃榆抓著手裡的韁繩一下子便懵了,順著繩子過去便看見了大黑駒正直勾勾的盯著他。
他抓著韁繩一下子又緊張的站了起來,僵著脖子去看霍戍,求助道:“霍大哥,我、我拉不住它。”
“你牽著繩子就好,不會跑。”
桃榆見霍戍越走越遠,並沒有立馬回來的意思,手裡的韁繩突然變得格外的燙手。
一時間甩開不是,捏著也不是,他手有點發抖的握著繩子,又偏頭看了大黑駒一眼,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個勉強的笑容。
“你、你不會亂動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