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鬧騰了些日子。
尤凌霄日日躺在床榻上吃藥換藥,蓬頭垢面雙目渙散,不過幾日之間,瘦得臉已經有了凹陷,形同枯槁。
他始終無法確信一夕之間自己竟然成了個殘廢,一切似是都毫無徵兆。
右手廢了,也便意味著他再是不能寫字做文,再也無法下科考場。
即便是有此舉人的功名,他時能等到補缺官職,身為殘廢卻不可為官。
他算是徹底和官場前程無緣了,每每思及此處,胸口便一陣鑽心堵腦的痛。
千算萬算,卻不曾算到過有朝一日會因為殘廢而斷了前程,全然並非是讀書不夠用功,才華遜於他人而致。
“凌霄,你好歹吃點東西,萬事身子要緊。即便是……”
孫鳶娘日也哭夜也哭,又還同尤家人撕扯,自也面黃憔悴,可比之床上的尤凌霄,好在是能走能動。
“不論如何,我們也是舉人了,若好好經營,也一樣是榮華富貴。”
尤凌霄一把揮開送到嘴邊上來的粥:“這幅殘破的身子,活著又還有什麼意義!”
孫鳶娘見著四撒的粥嚇了一跳,連忙拿出帕子清理:“凌霄,你要是沒了,那娘乾脆也跟著去了!”
“娘,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會是我?”
尤凌霄雙目發紅的問孫鳶娘:“匪徒作何偏偏害我,不去害旁人,那些不過是尋常人,我可是舉人啊!”
“我都說了我是舉人,他們還敢痛下毒手,娘,你說是不是有人妒忌刻意為之?”
“對,一定是這樣,定然是有人妒忌我才這樣的!”
尤凌霄彷彿尋見了發洩口一般,乍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不行,我要去尋薛大人,讓他為我做主!”
孫鳶娘看著像是魔怔了一樣的兒子,又驚心裡又是痛惜。
“凌霄,眼下你當是好好養著身子才是。”
“不,我要去找薛大人為我做主!”
尤凌霄堅持要去城裡報官,孫鳶娘幾番勸不住,也只好花錢僱了車馬進城。
母子倆未曾前去州府,直接去了薛府。
薛府門房正揣著手在打瞌睡,聽到喊門的聲音,睜眼乍然見著兩個憔悴不堪的母子前來登門,還當是什麼打秋風的,當即便呵斥:
“去去去,旁街要飯去,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小五,是我。”
待著尤凌霄出聲兒,門房妨礙認出是尤凌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