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同紀揚宗說話之間,他就已經把人打量過了。
這都是些村漢,常年下地體格是有的,又值壯年,若沒有什麼殘疾都沒太大的問題。
他道:“從同州到北域府城即便是快馬加鞭也要一個月的路程,若是帶有貨物,三兩月是尋常。且經行之地並非一路太平,路上遇見歹人的可能不小,把腦袋懸在褲腰帶上不是戲言。”
“我不敢保證活著出去都能活著回來,同父母妻兒說個明白,也好叫人有個心理準備,若是下有敢送命的決心的,十五後前來簽字畫押按手印。”
霍戍話說的重,未曾參雜什麼跟著他便會掙大錢衣錦還鄉的話來,震懾意味很強。
從曉得要去北邊做生意,其實心裡都有些數,只是這些話從領頭人嘴裡冰冷吐出來,幾個男子還是都聽得有些沉默,一時間誰也沒有回答。
紀揚宗見此道:“左右是話說在這裡,你們回去好生想想吧。這並非是什麼強買強賣的事兒,也不是繳賦稅,非得要做,凡是還得看自己。”
送走了幾個男子,紀揚宗站在雪地裡微微嘆了口氣。
霍戍折返過身,正說把院子裡的積雪掃出條路來,便接著揣著兩隻手怔怔望著外頭的桃榆,看著神色未有多好。
“只是馭人之術,別多想。”
桃榆捏著自己的手,輕輕點了下頭。
心緒一下子就不太明朗了,不過霍戍的事情稍有點起色,答應他以此營生的是自己,若是半道上他又有情緒,不是有意讓他難做麼。
“吃餃子吧,我都餓了。外頭都積起了這麼多的雪,一會兒去祭祖我正好可以看雪。”
桃榆狀似未曾往心裡去一般,拉著霍戍往屋裡走:“待會兒遲了大家都出來了,雪被踩壞可就不好看了。”
“嗯。”
年初上日日都在走親訪友,紀氏的遠近親戚就足足走了七天。
每日都有好吃的酒菜,年節尚未過完,桃榆就發覺自己長了有三斤。
十二一日,葛亮帶了五個人過來見霍戍。
有兩個年輕些的,二十餘歲的模樣,另外三個年紀要大些,少也有三十了,又因是常年勞作的農戶,看著還比實際上些年紀。
在葛亮的支會上,也不論年紀輩分,統一都跟著葛亮喊霍哥。
“都是能下力氣吃得了苦的人,我提前都一一仔細的考察過了,沒有問題。”
霍戍道:“可畫了押。”
葛亮應聲:“都是按照霍哥的意思來辦的。原本是有十個,聽說生死自負慫了,只簽了這六個。”
霍戍點了頭,到底還是葛亮在村裡長大,村裡人知曉他如何,更是容易找到人手。
他這頭即便有紀揚宗作保,但畢竟是跟著他幹事,村戶的猶豫還是要更多些。
不過也好,早些篩選去有顧忌的,方才更好管。
“沒問題便好,既是要跋山涉水,還得要些手段。”
霍戍低了聲音:“需得操練一二。”
葛亮聞言立馬也警惕了起來,霍戍的意思他自是明白,帶著貨物走,難免不被有心人盯上,屆時很有可能正面衝突。
若押貨的人手手上功夫不夠強硬,少不得損失貨物,提前訓練一二,到時候會平順許多。
只是朝廷不準集結人口,屯養私兵。
他們這十來號人倒是算不得,只不過他和霍戍都是前線回來的人,若要操練人手,定然還是拿兵營那一套來。
同州又駐紮的有屯兵,不慎容易惹上官府,還得是小心謹慎著來。
“噯,我心裡有數。”
霍戍道:“等這邊看能否再添兩個人手,屆時便由你多費心操練一二,我去辦提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