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島川空。”
別將劍尖指向錯誤的物件。
她向前一步,劍尖前指。
“收手吧。”他說。
別將矛頭對準錯誤的人。
她的劍刃向上挑起。
“你的妹妹……也不會希望……你這樣做。”他不敢說出未盡之言——水島川晴已經死了,她的理想死在了誰也看不到的地方,只有他的記憶能作簡陋的墳墓。然而他不能說,無論是他的志向,還是水島川晴的志向,都不能說……因為這些都被埋在了只有他知曉的過去。
所以即使他提及妹妹,水島川空也無法明白。
如果水島川空刺穿了他,他的精神防線被斬碎,神靈就會瞬間抹殺他的記憶。一切就都完了。
所以,別這樣。
別這樣。
我們本來不是敵人。也有那麼一種可能……也許是隔船相望的遠行者。
別指認了錯誤的敵人。
“我也……不想,再說出那句話。”他說。
劍刃仍在向前。
“水島川空。”他又喚了一聲。
女人沒有停下。
“停下吧。”
劍尖向上揚起。
她的瞳孔也倒映著劍光。
他的瞳孔也倒映著劍光。
相同的黑色髮絲,相同的黑色瞳眸,沐浴著相同的劍光。
這多容易讓人想起那場大雨,也是相同的磅礴大雨。絕境中的青年躺在雨中,血與水一絲絲漫上,而老闆兔的身影在遠方屹立。
彼時少女的紅寶石吊墜散發著光芒,此時女人的水晶冠冕散發著相似的光。遙遠的光與近在咫尺的光,共同匯聚成了青年此時眼底裡的眸光。
青年望著這柄神聖的、純白的、美麗的聖劍啊——這麼說了——
“……你贏了。”
人類輸了。
於是也是相同的話語。
彷彿回顧相同的歷史。
彷彿重演相同的結局。
“刺啦——”
劍刃穿破血肉的聲音響起。
彷彿某種堅實的鐵幕被擊碎,某種彷彿靈魂被刺穿的聲音。
透明的水混雜著紅色的雨,一寸一寸沉淪。
那是極其亮眼的鮮紅色,折射著瑰麗的劍光,折射在二人相似的漆黑瞳眸之間。
蘇明安的身形後倒,水島川空的身形前傾。她的劍刃刺穿了血肉。
雨滴在他們之間落下。
然而蘇明安睜大了雙眼,水島川空的聖劍沒有刺穿他的身軀,而是刺穿了另一個人。
一道身影,驟然出現在了他們之間。她似乎想要將蘇明安從水島川空身邊拉走,卻再也無法伸手半分,聖劍刺穿了她的右胸,將她幾乎釘死在天空。
“啪嗒。”
小兔子手鍊滾落在地,漸漸染上灰塵。
水島川空料想過,可能會有人來救蘇明安。
蘇明安也想過,也許朝顏會來救他。畢竟他們之間有生命共享印記。十個周目……每一次他面臨絕境,最後都是朝顏來救。
但是,他唯獨沒有想到。
……此時擋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他幾乎沒什麼印象的人。
她的羊角辮在厚重的雨中耷拉著,像是快要枯萎的花。雙手展開擋在蘇明安身前,聖劍的尖頭在她的胸口露出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