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裡也能誕生出春天。
“謝謝你。”蘇明安說。
這不是值錢的花朵,在主神世界更是0.1積分一大把。但在這裡,它象徵著希望。
少女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她是森·凱爾斯蒂亞的孫女,春·凱爾斯蒂亞。今年十六歲,按年齡上算,還是澈與玥玥的姐姐,在花房打雜。
得知白百合開了之後,她一路奔襲,第一個將它送到了蘇明安手裡。
“長官,我們希望你看到了春天的顏色,能夠開心……”春說。
“謝謝你,我很開心。”蘇明安說。
春像得到了莫大的鼓勵,重重鞠了一躬,直到蘇明安合上門。
“——謝謝您!祝您一定成功!”
“卡噠”一聲,房門合上。諾爾清洗雙手,戴上白手套:
“蘇明安,躺在床上吧。”
亮晃晃的手術燈下有一張平板床,蘇明安將百合花放在桌上,鐵架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聽見諾爾的聲音:
“蘇明安,你覺得人類因何而是人類,因為他們的肉體沒有機械零件?”
“人類之所以是人類,是因為他們認定自己是人類。”蘇明安躺在床上,回答道:“當一個人的自我意識告知這個人——'你是人類'。那麼任何人都不能剝奪這個人追求獨立的權力。”
“這樣嗎?”諾爾點點頭,開始做謎語人:“這樣看來,某個人真的很幸運……”
他的後半句聲音太小,蘇明安沒有聽見。
麻醉劑刺入面板,蘇明安的感官如蒙了層霧,他閉上雙眼。
熾白的燈光與手術刀的反光在室內發亮,諾爾緊抿嘴唇,神情極度專注,他看著躺在手術檯上的黑髮青年,動作極為細緻地,將一件又一件異物縫進軀體的創口,牽引著的絲線像蜘蛛網般細密地交疊。
不屬於人類血肉的,冰冷的,異質的,堅硬的。那些細密的金屬片、鐵釘、晶片。將它們鑲嵌,連線,植入,縫合……諾爾像一個畫家,精心塗抹著各個板塊的色彩,將白紙刷上豔麗的顏色,一點一點將眼前零碎的血口縫合完整。
就像完善一件破碎的藝術品,一座不完整的凋像。
諾爾察覺,蘇明安似乎把軀體當成了一具冰冷的工具,因為可修補,所以不會覺得痛苦。因為會回到最初,所以不會感到畏懼。
諾爾之所以會對孩子產生負罪感,是因為他自己心裡深深地清楚——人類之所以是人類,是因為他們用人類的軀體行動,用人類的軀體思考,用人類的軀體去感受和愛。當物質本身發生了變化,思想必然會產生偏移。當體內的一部分被置換為了金屬零件,人類會對自身認知產生錯誤。
如果可以,諾爾希望自己的手術刀,永遠不要用在隊友身上。
然而它還是被運用了,在對方的強烈堅持下。
一小時後,燈光暗下,諾爾將被染成紅色的手套丟進垃圾桶。
“啪。”
他像魔術師般,打了個響指。
“好了,醒來吧。”
一秒鐘後,蘇明安睜開眼。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並無阻礙。
“有問題嗎?”諾爾說。
“沒有,很成功。”蘇明安說。
他脫去染滿鮮血的衣衫,換上事先準備好的白西服,抱著百合花推開門。
“祝你順利,蘇明安,敵人可是神明。”諾爾叮囑道。
“敵人是神的情況,我已經習慣了。”蘇明安搖搖頭,一步踏出——
他突然聽到急速的風聲,有重物在朝他砸過來。
一瞬間,他全身光芒閃爍,準備空間位移——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