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走出來,找個好人家成婚,生個小孫子小孫女讓他抱抱,那他就算現在死了也能瞑目。
虞若何曾經也很高興,她特地為二老在主神空間買了一座帶花園的小洋樓,一家人享受著以前在翟星上從來沒有的生活。他們不必再住那緊巴巴的方塊屋,為了一點菜錢斤斤計較,而是可以盡情養花養草,過上以前羨慕不得的富貴人的生活——這對他們而言,都是以前從沒有過的,幸福的體驗。
她原本以為自己是對的,貼上蘇明安,抱緊大腿,就能一路順風順水,獲取很多積分。即使被他嫌棄,她也可以關心他,因為她是極幸運的一個,一開始就認識他的人。
但現在,所有人都在告訴她,她錯了。
即使他的身邊再沒有人了,她也不應該做那一個陪在他身邊的人,因為穩定,因為安全……因為父母。
她應該辜負他的信任,而後躲在主神空間裡,安安心心見證他的失敗。
她應該讓所有人都看見——一個脫離集體的第一玩家,沒有任何價值。
她應該把編號讓出來,
她應該刪除這個第一個的好友,從他的生命裡就此消失掉,
她應該上前一步,伸出雙手,
——而後將這個人,推進更深的深淵裡去。
她聽著螢幕那邊一呼一吸的氣息聲,而後盯著桌面上的咖啡。
那裡有著一圈波動劇烈的漩渦,似乎有一處黑洞正在拽著人下墜,透著一股歇斯底里和絕望的味道。
她在其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像是自己被困在了這一方白瓷杯中般,漩渦般的咖啡面波動著,將她自己也拉進去溺斃。
“若何,不是媽想多,實在是,我們要相信聯合團的力量,也許人家聯合團,也真的是為了和第一玩家合作呢?你不要想太多,只要把那串編號說出來……”
“我知道了。”
虞若何突然出聲。
“……什麼,若何?”那邊傳來母親狂喜的聲音:“你答應了?”
“……我知道了。”虞若何重複著,語氣短促,字裡行間都夾雜著她越發沉重的呼吸,她盯著咖啡杯面,忽地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
“我知道了。”
她又重複了一遍,語聲沙啞,像溺水之人於湖面上的掙扎。
“若何,那你趕緊把編號報出來,然後正好我們一家子,見個面。”母親還在絮絮叨叨:“你第五世界不選擇下場,是對的,大家都分析說這個世界不太正常……正好,你現在也沒事,你過來,我們吃個飯,旁邊房子裡的一家人也很想見見你……”
虞若何沉默了片刻後,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
“好。”
她說著,伸出手。
在點上了那鮮紅的“結束通話電話”後,她嚥著口水,只覺著嚥下去的味道,像極了自己的血。
昏暗的房內,再度化為了一片死寂。
她站起身,拿出錘子,而後,開始敲爛那扇曾經被她封上的窗戶。
廣場金色的模擬陽光一瞬間照進來,灑進她酸澀的眼中。
她看著噴泉處,那被各色燈光打得一片五彩斑斕的老闆兔雕像。
這樣類似的雕像,她曾經在翟星自家的小區門口也看見過。那極度重合而又迥然不同的錯亂感,令人恍若隔世。
她一瞬淚水決堤。
“所有人都瘋了。”她喃喃自語,淚水糊滿面頰:“……我也是。”
她張著嘴,面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那唇色,白得有些透明。
她的聲音短促而尖銳,像鶯鳥死前最後一聲啼鳴。
【對不起。】
……
“——所謂覺醒,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