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霖若有所思,而後眯起眼睛問他:“你對魔族之事,怎會如此瞭解?”
元霄愣了愣:“呃……見得多,自然就知道的多了。”
萬魔窟之名不是白叫的,不誇張地說,元霄見過的魔,比整個天樞宮加起來都多。
就連他自己,也是半個魔族。
“你呢?”元霄問,“你好像很討厭魔族。”
唐霖這次沒有立即回答,總是格外成熟冷靜的眼眸中罕見地顯露出一絲傷感脆弱的神情。
像個真正的少年人那樣。
“是。”唐霖喉嚨有些發緊,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向人提起自己的身世過往,“我與魔族,有不共戴天之仇。”
這件事,天樞宮不少人都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所以都儘量避免當著他的面提起。但唐霖更怕的其實是隨著時間流逝,沒有人再記得。
“我的父母兄姊,長輩親眷,全家皆被魔族所殺,難道我還沒有痛恨魔族的理由嗎?”
元霄輕輕“啊”的一下,難得說不出話來。
“走吧,只要他一天沒離開滄瀾城,我就一定會把他找出來。”唐霖堅定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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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月上枝頭,行人陸續歸家,一無所獲的唐霖在元霄竭力勸說下無奈往回走。
拐過街角時,有一人行色匆匆,與他們撞了個正著。
“抱歉。”那人看也不看,彷彿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似的一個勁往前走,行跡頗為可疑。
經過這幾日毫無頭緒的追尋,唐霖如今可謂草木皆兵,立刻轉頭沉聲喝道:“站住!”
聽得這一聲“站住”,那人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腳下生風,直接跑了起來。
這不抓你抓誰?
“救命!救命啊!”
那人一邊跑,一邊叫喊。
此刻在他眼中,唐霖儼然成了洪水猛獸的具象化。
他們一個跑一個追,眨眼沒了蹤影,元霄慢吞吞追上來的時候,那人還緊閉雙眼不停喊著救命。
聒噪至極。
唐霖從小在天樞宮長老們的教導下長大,涵養極好,饒是如此,也不禁額頭青筋直跳,斥了一聲:“閉嘴!”
那人大約被嚇到了,果然安靜下來,隨後哆哆嗦嗦求饒道:“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
“誰要殺你?”元霄蹲下來與他平視,那張漂亮的臉蛋眉目含笑,極具欺騙性。
“是……是魔……”
元霄抬眸與唐霖對視一眼,唐霖立刻意會,手上用了些力氣,逼問道:“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那人冷靜下來,意識到他們並不想要自己的命,試探著問道:“二位可是天樞宮的弟子?”
尋常人豈會將路上偶遇的少年和天樞宮相聯絡,除非……
元霄立時有了猜測:“那封給天樞宮的求助信,是你仿照城主的口吻寫的?”
“正是正是!”
果然如此。
得到肯定的回覆,唐霖順手將人鬆開,城主蒼翎語焉不詳的事情,也終於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此人名喚關榮,是一名剛築基的散修,三個月前和朋友結伴來到滄瀾城。
“中洲靈氣不比南北二境,不少散修為了換取修煉的資源,都會採集一種名為碧玲的仙草提供給邊界的家族門派,用以煉製洗髓丹。滄瀾城南郊的山上,就長了許多上好的碧玲草。”
可不巧的是,這座山上恰好盤踞著一隻魔族。
“我們不知此間情況,只聽說這裡有藥可採,進山後,我二人不幸迷路分開,誰知最後回來的就只有我一個人。”
關榮說著,面露悲痛,忍不住抹了把眼淚。
“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