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仙尊是在質問他。
因為陸山月丟了一樣重要的東西,而仙尊覺得是他拿走的。
慕枝以為自己會難過委屈,但出乎意料的,他的情緒沒有一點波動,只是心口傳來了一陣鈍鈍的痛。
陸山月還在說:慕枝,我是相信你的,肯定不是你拿走的星石,還不快些向師兄解釋清楚。
慕枝抿了抿唇角,沒有說話。
他仰起了頭,隔著沉沉的月影,對上了顧陵雲的雙目。
顧陵雲的眼瞳是深黑色的,黑如點墨,平靜得像是冰封的湖面。其中有審視、有冷漠唯獨沒有信任。
慕枝有點冷,揪住了衣領,認真地說:仙尊,不是我拿的。
顧陵雲與慕枝的目光輕觸片刻,還未曾表態,陸山月便搶先一步開口:小慕枝,不用擔心害怕,只要找到星石,就能證明你的清白了。
陸山月的眼中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暗芒。
星石在哪裡?
自然在慕枝種下的梧桐樹上,在慕枝搭建的鳥巢之中。
證據鑿鑿,就算慕枝口齒伶俐,也無法洗刷偷竊的罪名。
更不用說,慕枝是一隻愚蠢的小鳥,蠢到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一個人。
陸山月唇角的笑意有些涼。
他與顧陵雲從小一同長大,是再瞭解對方不過的了。
顧陵雲此人,性情冷淡、親緣淡薄,除了手中之劍以外,沒什麼是在乎的。
不過,他極為注重承諾,只要許諾的事,無論如何都會做到。與此同時,他也信奉規條戒律,從不因情徇私。
如今證據擺在面前,就算顧陵雲想要偏袒慕枝,兩人之間也會留下一道裂痕。
而他只要抓住這個機會,將這個裂痕無限放大就是了。到時,自然而然能讓兩人無法結為道侶。
不過轉念之間,陸山月又變成柔弱溫和的模樣。他抬起手,指尖靈蝶振翅而動,羽翼近乎透明。
靈蝶扇動翅膀在前方帶路,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晶瑩的痕跡。
陸山月抬腳跟了上去,微笑提議道:不如先去看看吧?
話音未落,他先行而去。
慕枝立於夜色下,看著陸山月的背影,心中冒出了一股不安的情緒。
他確定自己沒有偷過東西,可卻還是止不住地害怕。
無他,只是因為這個進展,他實在是太過於熟悉了。
每一次都是這樣,明明他什麼事情都沒做,在陸山月的溫聲細語的勸說下,所有人都會認定是他做了壞事,進而討厭他、傷害他。
之前的所有人是弟子堂的弟子,現在變成了仙尊。
慕枝恐慌了起來,病急亂投醫,伸手拽住了顧陵雲的衣角,低聲哀求道:仙尊,能不能不去?
其實他真正想說的不是這句話,而是能不能相信我。
顧陵雲垂眼望去。
長明峰的夜風冰冷,吹得少年的額髮凌亂、臉頰蒼白,唯有一雙眼睛是明亮的,像是含著一汪清泉,清澈見底。
任誰見了這雙眼睛,都會心軟。
顧陵雲也同樣心軟了,不過只有短短的一瞬。在這瞬間之後,他生硬地抽走了衣角,語氣冷漠地問道:你可有拿走星石?
慕枝的手一空,手指虛虛一握,什麼都沒抓到。
同樣的問題被問了兩次,他的回答還是一樣的:我,我沒有偷東西。
顧陵雲的目光一深:那為何不敢去?
慕枝:不是我不敢去,是、是他的嘴笨,不知該怎麼說下去,神情有些低落,不想再說了,仙尊,你不相信我。
顧陵雲淡淡地說:相信與否,並不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