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原與她隔了不到半米坐著,遞過來一杯熱水:“潤潤嗓子。”
鄔長筠接過杯,放在手裡?焐著:“謝謝。”
“你唱得真好。”
鄔長筠只笑了笑。
“只聽過你的武旦,沒想到武生唱得更?好。”
“從小學的就是武生,不過後來師父覺得我心思太多?,不能專心研究戲曲。”她回想起幼時事,笑容苦澀了些,“有一回沒經過師父同意,去給?謀財害命的地痞流氓唱了場戲,因為?他給?的太多?了,我又是個財迷。師父發?現後,狠打我一場,三天沒能下床,從那以後就再不讓我唱武生了,每天跑跑龍套,做些苦力。”
“所以後來改學武旦?”
“武旦是跟戲班子裡?的人學的,還有師姑,一得閒我就去偷看師姑練武,跟著學兩?招,哼幾句,沒個正兒?八經教的,所以一直是三腳貓功夫,好在小時候苦練基本功,底子好,叫我偷學來不少。後來師父意外?殘疾,我就自作主張上?臺唱武旦了。”
“你很厲害。”
鄔長筠自嘲地笑了一聲:“厲害什麼,到頭來什麼都沒做好。”
陳修原淡淡道:“什麼叫好呢?名噪一時?流芳百世??成功是個蠱惑人心的詞,過程比結果更?重要,你在這中間有所得,便不算虛度。”
鄔長筠聽著這些話,忽然想起居世?安來:“你很像我一個朋友。”
“嗯?”
“算是……男朋友吧。”
這倒是陳修原意料之外?的。
鄔長筠知道他在想什麼:“不是杜召,我去年八月去了法國留學,認識的一個同學。”
“那你怎麼回來了?”
“我師父死了。”
陳修原微蹙眉:“抱歉,節哀。”
鄔長筠不說話了。
“那你還回去讀書嗎?”
“想,一直想,我努力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逃離這裡?,去讀書,出人頭地,戰爭關?我什麼事。”鄔長筠側目看向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血?”
“當然不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讀書學習,日後可?以更?好的報效祖國,我們國家需要人才。”
“可?我從來都沒打算報效國家,我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我自己,我是個很自私的人。”鄔長筠端起杯子,抿了口溫熱的水,“很可?笑吧,我演了無數英雄,將軍,自己卻是個貪生怕死的逃兵。”
“別這麼說,你已經比很多?人勇敢了。”
鄔長筠長嘆口氣:“但我已經沒錢讀書了。”她從懷裡?掏出一枚戒指,“這是杜召送我的。”
“很漂亮。”
“我身?上?就只有這一枚戒指了,這些年辛辛苦苦攢下的錢都拿出來給?游擊隊買槍,買物資,還有散給?了在鬼子掃蕩中倖存的村民。”
“謝謝你。”
鄔長筠舉起戒指,它在黯淡的月光下仍璀璨奪目:“它可?貴了,你那個傻外?甥花了兩?萬塊大洋買的。”
陳修原聽此,露出些笑意:“看得出,他很喜歡你。”
“我曾經想,雖然錢財散盡,但是還有這枚戒指,我可?以把它當掉換取一筆不小的錢,繼續去讀書,可?是今天,就在剛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