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
杜召回到房間,脫下燻滿香水味的襯衫,直接站到淋浴下,衝去這一身臭氣。
面板被浸得冰涼,他圍了條浴巾出?來,緊緊是一個上身,便有十?幾處刀傷彈痕。
杜召靜靜坐在床尾,聽床頭鐘錶走點的聲音,想起陳修原。
他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
慕琦的姑父是滬江特?務委員會秘書?長江群,因為他的關係,慕琦被安在海關總署工作。
這次飯局為家宴,除了江群、江夫人,還有他們的兩個孩子?。
江夫人極為疼愛這個侄女,又給她送了一條鑽石項鍊,噓寒問暖的,還問杜召:“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杜召笑著答:“這不等小琦點頭。”
江夫人握住慕琦的手:“你也不小了,該收收玩心了。”
“該收收玩心的是他吧。”江群看向杜召,“男人應酬是常態,但得有個度,我?這侄女可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可受不了委屈。”
話沒說盡,但後面一句不難順——你敢負她,我?要你好看。
杜召頷首:“姑父說的是。”
因是家宴,女眷孩子?在,所以不談政事,只拉拉家常,喝點小酒,很快結束。
送走江家幾口,他們二人也回去了,車子?開出?一條街,慕琦身子?才鬆垮些,看向單手掌方向盤的杜召:“姑姑問的話,你怎麼看?”
杜召面無表情地開車,低聲道:“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慕琦微微嘆息一聲:“還沒告訴過你,我?是有丈夫的,去年?春天,偷偷辦的婚禮,就我?跟他兩個人。”
杜召並不意外,也不想問她的丈夫在哪裡,做什麼,幹他們這行,知道的越少越好。
慕琦長睫微垂,看向車窗外,抬手摸向右耳朵,忽然坐直,緊張道:“我?的耳環丟了。”
杜召淡定地看過來,見她左耳的珍珠耳環:“落飯店了?”
“可能是剛才和孩子?們玩,沒注意蹭掉了。”
杜召沒多說,轉了下方向盤,折回去。
車停在飯店外的街邊。
“我?去找,你等著。”說完,他便下了車。
今日店裡忙,包廂還未打掃,杜召找到耳環離開,剛轉個彎,看到走廊盡頭的一個背影,她正在看牆上的壁畫。
黑色旗袍,玉立亭亭。
那些夜夜在夢裡糾纏的記憶瞬間被抽拉出?現?實,他彷彿又回到那個霧氣氤氳的長巷口,看到她撐著一把黑傘,朝自?己徐徐走來。
杜召握了下拳,朝他的夢走去。
忽然,一個男人從另一邊過來,將一塊白色披肩搭在她背上。
兩人相?視一笑,攜手轉身,與杜召熾熱的目光對接。
“阿召,真巧。”是陳修原。
杜召沒理他,目光定在他旁邊的女人臉上。
自?三七年?底最後一面,已闊別近兩年?,她又漂亮了。可曾經的秋月春風,於他彼時,不過是萬丈泥沼。
鄔長筠目光淡淡地看著他,沒有絲毫波瀾。
陳修原帶人走近,介紹道:“這就是我?妻子?,你們也算故交了,不多介紹。”
杜召不聲不響地盯著她的雙眸,一身暗色西裝,筆挺修長,卻像座荒涼的山,死氣沉沉。
空氣凝固一般。
服務員走來走去,沿路的包廂不時一陣嘈雜,可他的世界萬籟無聲。
“杜老闆,哦,不對,”鄔長筠彎起嘴角,“小召。”
杜召眸光微動?。
“不叫一聲舅媽?”
……
陳修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