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柔和的風、乾淨的雲、一望見底卻又深邃的河。
他緩緩站起來?,微微笑了,一襲清冷的墨青色僧衣,隨風揚起:“是我。”
……
兩人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面?了,猶記得?上次還是在北平,鄔長筠帶祝玉生去見崔師母,恰好李香庭過去辦畫展。
自那分別後,他們便不止隔了山高水遠,還有漫長而痛苦的戰爭。
回想起李香庭在畫展上與眾人講佛經與壁畫時眼中散發出乾淨而神聖的光,便覺得?,他入了佛門,並不是太令人意外的事,至少對鄔長筠而言。
她並沒有去追問李香庭為何走上這條路,到人跟前,注視著久別的……哥哥,眼中凝結幾絲酸澀的笑:“你低著頭,我都沒認出來,是來滬江辦展?”
“是的。”他的聲音和目光一樣寧靜,叫人看著都不禁放鬆下來,“有空的話可以去看看,和之前的又有很大不同。”
“明天,明天一定?去。”
“好。”
“你怎麼坐在這?一個人回來的?”
“還有一位,同我一起保護壁畫,他和幾位業內人士在喝酒,出家人不便參加那種?場合,我便在外面?走走。”
“這麼冷的天。”鄔長筠看他薄薄的衣服,“你不冷嗎?”
“不冷,裡面?是棉襖。”
鄔長筠看他恬淡的笑,心頭卻?湧上一陣酸楚:“找個地?方坐著聊聊吧。”
李香庭看向?地?上的粥,彎下腰小心端起來,遞給鄔長筠。
“你喝吧,暖暖。”
“出家人有戒律,過齋後不受食物供養。”
鄔長筠愣了兩秒:“抱歉,我不知道。”
她接過碗,幾大口喝完,把碗還給小販。
這個點茶館大多關門了,打烊晚些的肉食場所不適合李香庭,鄔長筠便帶他來到自己的戲院。
為節省用電,只開了一盞燈。
李香庭端正地?坐在座椅上,手裡握了串佛珠。
鄔長筠同他隔了不到兩米,面?對人坐在桌子上。她注視著慈眉善目的兄長,不禁想起在兩人第一次見面?,也是在戲院——紅春戲院。當時自己在演《泗州城》,李香庭激動地?快站到桌上,高舉著手為自己鼓掌,眉飛色舞,充滿了少年氣,純粹而熾熱。
可如今……他更像一座深沉的山,慈悲地?擁抱天地?萬物。
鄔長筠不知道他這些年經歷了什麼,也不想知道。
她只覺得?難過,為的不是出家為僧,而是他與曾經那個熱情?奔放、高談闊論的藝術青年顛覆性?的變化。
“這兩年還好?”
鄔長筠點點頭:“我結婚了。”
李香庭眼裡盈滿了溫暖的笑意?:“恭喜。”
“是個外科醫生,等有空的時候帶他給你看看。你在滬江待多久?”
“五天,後天走,去重慶。”
“這麼急。”
“經費有限,去重慶可能會待久一些,要給政府報告研究成果?。”
“看來工作挺順利。”
“今年漸入佳境,寺裡又來了兩位老師,合力摹出很多成品,所以帶給人們看看。”
鄔長筠看他稜角分明的臉,比從前硬朗不少:“你瘦了很多。”
“之前身體不太好,最近還胖回來一些。”他雖消瘦,但不顯一點兒兇態,仍舊藹然可親,僅僅待在身畔,便讓人如沐春風,“你不拍電影了?”
“不拍了,專心唱戲。”
“傳統文化需要傳承,是好事。”
“要聽嗎?”
李香庭微微搖搖頭。
“三七年我去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