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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鳳陽雖在法國多?年,每逢春節都會與兩三國人在一起慶祝一番,能留學的孩子大?多?非富即貴,很多?活兒沒經?過手,論?廚藝,還是得戚鳳陽,幾小時整個一大?桌子菜,輕輕鬆鬆。
這幾年,李香庭也學會和麵做饅頭?、包餃子、炒菜蒸飯,他算是掌著華恩寺的,上下都得操持,吳碩那幾個到底是後輩,大?小事?總多?是他照顧著些?,甭管是砍柴挑水還是燒過煮飯,都樣樣精通。
一人擀皮子,一人包上,不一會兒,兩小盤餃子包好?了。
天寒地凍的,晚風刺骨,吹得人頭?疼。
李香庭點了個火爐子,吃完餃子,便圍著火堆喝餃子湯。
不比從前,現在兩人在一塊兒總是沉默的。
沉默,卻不尷尬。
戚鳳陽很享受這種感覺,天地無聲,古佛青燈……寧靜的,彷彿只有彼此。
日復一日,默默相伴。
爐子裡?火苗弱了些?,李香庭抽兩根木棍放進去?,撣撣手,接著捧起碗抿了口熱湯,忽然問:“不想找找家人?”
戚鳳陽從搖曳的火中抬眼:“從他們賣了我那刻起,就不是家人了。”她注視著李香庭眼裡?閃爍的光點,彎起唇角,“從十四歲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
李香庭靜靜看著她:“我已出家,早就無家了。”
“那我就在這一直陪著你……陪著菩薩,我喜歡這裡?,很喜歡。”
李香庭淺淺笑了:“不嫁人了?”
戚鳳陽搖搖頭?:“不嫁。”
“婚姻未必人生必須事?,你是大?人了,想清楚就好?。”
“嗯。”戚鳳陽放下碗,手靠近火邊烤烤,燙得不禁蜷起手指,她收回手,放在冰冷的耳朵上揉了揉,聽到呼嘯的冷風,往門口看去?,“明寂,下雪了。”
李香庭望過去?,片片雪花飄進來,落在門檻裡?,化在溫暖的火光中。
他平和地注視著輕舞的雪,一時忘了手中的湯,漸漸涼了。
不知何時起,每逢下雪就會想起故人。
每粒雪好?像都承載著久別的歡聲笑語,將他帶回那一個個朝思暮想的深夜。
……
而?在遙遠的滬江,火樹銀花,滿城歡慶。
鄔長筠的小院其樂融融,阿渡、元翹、田穗……連白解的孩子都被帶了過來,一起吃年夜飯。陳修原一早就去?醫院代同?事?值會班,說是晚飯前一定回來,可等飯菜都上全了,仍不見人影。
二樓視線好?,大?夥都上去?看煙花了,鄔長筠和田穗在煮最後一鍋湯。
震耳的鞭炮聲隙傳來一陣敲門聲。
鄔長筠耳朵尖,放下湯勺,對田穗說:“老?陳回來了,我去?開門,看著點鍋。”
“嗯?回來了?”田穗從視窗往門口看,“我怎麼沒聽見?”
鄔長筠沒回答,扯下圍裙走出去?,拉開門栓:“飯剛——”話說了一半,噎在喉嚨裡?。她望著門外立著的男人,漆黑的瞳孔中綻放出五彩的花火。
聽說他們在從南京回來的路上遇刺,生死不明。
一個多?月了。
杜召將帽子取下,頭?發軟塌塌的,又長又亂,蓋住眉眼,下巴鬍子拉碴,一身塵與雪,整個人滄桑許多?,見到她時,幽深的雙眼流露出溫柔的笑:
“筠筠,新年快樂。”
……
鄔長?筠拉大門,偏身讓開路,這才看到杜召身後的白解,他?撣撣肩上的雪,笑著說:“保姆說阿礫在這裡,我們?就趕過來了。”
“是,快進來。”
白解見兒心切,沒等兩人動彈,便徑直往裡面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