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一花一木,一蟲一獸,世間生?靈皆為眾生?。
李香庭憐憫地注視著垂首的老狼。
既佛祖前世割肉喂鷹,摩訶薩埵王子?捨身飼虎,自己又何不可以己身救兩命。
也許是燒迷糊了,也許是徹底看破血肉軀殼之苦,他迷迷糊糊地將懷中小狗放在草地,緩緩向野狼走去,盤腿而坐。
身邊沒有?利器,他便將左手朝它伸去,因?為右手還得執筆畫畫、翻閱佛經。
狼離他兩尺遠,小心靠近,嗅了嗅他的手指,抬起頭,與他對視片刻,卻轉身離開了。
李香庭手懸在半空,任風溫柔地摩挲指縫,望著老狼孤獨的背影,心中卻無比沉痛。
直到小狗拖著身體爬到他腿邊蹭了蹭,他才緩過神?,收回手,再次將它抱起,往遠方的、那一片淨土走去。
……
八路軍對日軍發起了持續不斷的游擊戰,從三?路進攻,一寸寸奪回失地,眾創敵軍,酒井渡帶殘部?連夜往西南方向撤退,我軍於一九三?九年十月十四徹底收復寂州城。
留在城內的百姓們紛紛出?來歡迎軍隊入城,長長的街到處是歡呼聲。
陳今今跟在隊伍裡,沿途拍攝百姓們的歡顏和意氣風發的戰士們,記錄下這一令人振奮的時刻。
她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不免回憶起同李香庭在酒館、街上醉酒的模樣,她逐漸脫離了隊伍,想?獨自走走,看看這座久別?的城市。
街上的日本商鋪都關?門了,日本國旗被百姓摘下,神?社被推倒,裡面供奉的戰犯牌位也被盡數燒燬……
陳今今來到寂州大學,這個與他緣分真正開始的地方。她走在破舊的圍牆邊,彷彿又聽到李香庭的呼喚聲,彷彿又看到他趴在牆頭上,因?為自己的一聲“小賊”,摔下來的落魄樣。
她不禁笑了笑,微微仰臉,呼吸著勝利的空氣,張開手臂,自在地前行。
相信總有?一天?會迎來徹底的勝利,總有?一天?,祖國各地,都能開滿馥郁的花朵。
每個人,都將迎來自由。
……
李香庭重病三?天?,第四天?身子?才硬朗點?,繼續帶人們上早課、摹壁畫、打掃寺內外的衛生?。
帶回來的小狗在眾人的悉心照料下,脫離了生?命危險,儘管素食清湯,也養得胖了一圈。
清晨,李香庭架了個高梯,正在修祖師殿藻井上的一道裂痕。
下方傳來呼喚:“老師——”
李香庭垂眸看去,吳碩激動?地朝自己招手:“我們贏了!八路軍收回寂州了!日本鬼子?撤走了!”
他會心地笑了:“太好了。”
“老師,你?快下來,看誰來了!”
李香庭放下筆和刷子?,從梯子?上下來,隨吳碩往大雄寶殿去。
剛邁上臺階,便聽到裡面渾厚的男聲:“這幫狗日的,就他孃的是強盜!”
李香庭走過去,便見?三?位穿灰藍色軍服的男人立在殿東側被割去壁畫的牆前。
他走近,與人合掌點?頭。
三?位見?他,也頷首禮貌鞠了個躬。
李香庭透過他們,看到後面的陳今今,兩人相視一笑,很多話,不用從口中說?,一個眼神?便足以。
“這位是孫團長,這位是周參謀,這位是李副參謀。”陳今今上前挨個介紹道:“這就是我常與你?們提的,明寂。”
三?位軍官毫無長官架子?,瞧著親切得很,孫團長說?:“小陳帶我們看了看壁畫,太令人讚歎了,感謝你?一直守護這裡,保護我們的民族文化,收留那些難民,還有?那些食物。”
李香庭:“這是我們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