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珂的臉色難看無比。這件事,是她記憶裡最丟人的事兒了,沒有之一。
四年前那場婚禮後,方辭走了,方戒北幾乎是一蹶不振,有段時間還常常去蘭坊那條街買醉,幾個兄弟都勸不住。
有一次她見了,支開了幾人扶了他回去。
不過,她沒送他回家,耍了個心眼,送回了她在海淀那邊的一套出租屋。她給他煮醒酒湯,又給他擦臉照顧他,他才算是恢復了幾分清醒。
那時候,他穿著件工字背心,單腿支著靠床頭抽菸,把窗子開得老大,也不回頭看她。
她就坐在床底下,也開了一罐啤酒喝起來,喝高了,哭起來,跟他說,她喜歡了他這麼多年,他為什麼都不正眼看他一眼啊,那個方辭就有那麼好?他們男人都一個人,都看上她那張臉。
方戒北不理會她,一個人吹著窗外灌進的風,一個人抽菸。
童珂仰頭望著他清冽的側臉,心臟有一陣一陣的鈍痛。她從小就喜歡他,喜歡到痴迷,近乎癲狂的地步。她在他面前永遠都是柔情似水、知書達理的,她想,就算他喜歡方辭,難道他面對她這樣一個死心塌地對他的女孩子,就沒有一丁點的憐惜之情嗎?
“三哥,我不奢望你愛我。但是,你對我是有好感的對不對?只是,方辭出現了,因為方辭,所以你愛她超過了愛我,因為她,你就再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對不對?”
方戒北掐滅了煙,終於回頭看她。
他對她說,沒有,他只喜歡方辭。
言簡意賅,直截了當。
童珂是不能相信也不願意相信的,臉色也由最初的希冀變得哀怨,掩藏了眼底的那一分怨毒:“可她不會回來了,她走了,你們終究是有緣無分。”
方戒北面無表情地沉默了會兒,側頭問她:“有意思嗎?”
是詢問,目光沒有多少嚴厲,但是冰冷、咄咄逼人。童珂很少看到他用這種目光質問一個人,彷彿要得到一個答案,也在暗示她,讓她問問她自己,這麼瞎折騰有意思嗎?
童珂那時候沒有疑問,她要是個男的,估計方戒北會拖著她的領子直接拽到過道里揍一頓。
他向來都是清心寡慾,喜怒不形於色的,她很少看到他這麼壓抑的、冰冷的怒氣,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她還笑了一下,拄著頭跟他說:“有意思啊,有意思得很,方辭不是走了嗎?被你給氣走的,可不是我。”
方戒北望著她沒說話。
甭管他的眼神有多冷,童珂也無所謂了。其實她也不用裝了,方戒北跟別人不一樣,他胡不多,但心裡面跟明鏡似的,她那點兒伎倆和手段,早被他看得透透的。他就是懶得戳穿,懶得搭理,隨她去,一直跟她保持著疏遠有禮的距離。
大家心裡也明白,只是她不甘心罷了。
她在他面前裝溫柔,裝有禮,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可不管怎麼樣,不管她使了什麼手段,哪怕方戒北知道那通電話可能有有詐,他還是不得不過來,不能不過來。
不管怎麼樣,她都是贏了呀!
想到得意處想,想到自己親手策劃了這麼一出絕妙的反間計,她就忍不住仰頭笑起來。這麼明明顯顯卻又不得不讓他趕赴的陽謀,比那些陰謀詭計要高明多了。
以方戒北的心性,他一定會去。
果然,他也去了。
以方辭的性格,他一旦缺席,她就一定不會再忍著。果然,她直接被氣走了。
童珂想起來,心情就愉悅得很。她也懶得再在方戒北面前裝了,裝來裝去,他心裡不也跟明鏡兒似的,恐怕,還當看戲似的看著呢。
以前他多麼孤傲啊,多麼高不可攀,都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