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眼中露出詢問:“怎麼了?”
方辭伸出手:“有煙嗎?”
方戒北皺眉:“我在執行任務,怎麼會帶煙?”
方辭不肯罷休,拿大眼睛瞅著他。
方戒北算是怕了她了,帶著她的肩膀下了樓。
他讓她在廡廊下等著,自己撐了傘去了院外。方辭看他在雨中走遠了,抬起他的外套,擋在頭頂,快步跑出院落,進了就近的一座歇山式敞軒。
這天氣變得真快。雨停了,太陽還埋在烏雲裡,天地間靜謐而祥和。
東南邊有個長髮女人款款走來,穿著件淺灰色銀蔥亮絲的上衣,下邊搭了條黑色的魚尾裙,襯出婀娜的身段,腳下踩著一雙白色鏤空面的平底鞋。
走得近了,她抬手撩了一下耳邊的碎髮,在不遠處的岔口停下,四處望了望,似乎是在找路,還掏出手機看了看。
方辭定定地望著她,抬手拉了拉肩上的衣服。
在尋找的過程裡,童珂終於看到了這邊的方辭,眼中閃過難以掩飾的訝然。
方辭也揚起了嘴角。
——這可是個老熟人啊。
……
童珂是童參謀長的女兒,在承遠長大的,後來隨著父親調到燕京,一家人也跟著過來了,定居在總參下面的某處機關大院裡,家世顯赫,且飽讀詩書。
在她來到方家以前,同一個大院裡的孩子都知道,童珂和方戒北走得很近,兩人經常在一起下棋,一對弈就是大半天。
他們還經常在一起討論功課。
童珂和方辭這種豔驚四座的長相不同,清雅如菊,長髮飄飄,儼然一個氣質至上的文藝女神。方辭能跟那些男孩子玩地很開,甚至打打鬧鬧勾肩搭背,童珂卻永遠只會坐在遠處,手持一本書籍笑著看著他們。
在那些孩子心裡,方辭是一個玩伴,是可以吵吵鬧鬧不用顧忌的,童珂卻是需要他們仰視的。
而且,整個大院裡誰不知道,方辭就是賴在方家混吃混喝的野孩子,童珂那可是真正的勳貴世家出身的將門之女,母親也是燕京大的院士,家學淵源,非比尋常。
哪裡是方辭可以比的?
不過,方辭也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小時候,她雖然羨慕童珂,卻並不嫉妒,因為,方戒北總是護著她的。
她那時候以為,方戒北是喜歡她多過喜歡童珂,所以才維護她。直到後來,她才算明白,只有對待有疏離感的外人,才會多加照拂。因為她是外人,他對她好,不過是不想讓別人說方家的閒話罷了。
童珂卻不同。
他們心有靈犀,惺惺相惜,就像伯牙與鍾子期,哪怕沒有他和她那樣朝夕相對,卻能明白對方心裡在想什麼。哪怕他為了她和童珂吵架,童珂也不會生氣。
方辭還記得,她十六歲生日的時候,童珂曾經給她看他們一同寫的字帖,一起完成的論文,還有他們曾一起登頂高山留下的紀念照。
童珂靠近她,因為身高優勢,看著她時自然呈現一種俯視的姿態。她的笑容充滿自信,貼著她的耳畔說說,她和他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她對他太瞭解了。方戒北是不會喜歡方辭這種庸俗聒噪的女孩子的,不過是看她可憐,憐憫她罷了。
童珂又說,可能是安靜太久了,覺得她這樣嘰嘰喳喳的小姑娘也挺好玩的,才樂意逗弄逗弄她。可等他這份新鮮勁一過,他就會回到她的身邊。
方辭那會兒可狂了,仰著腦袋說她不信,哥喜歡的就是她。
她還上下打量了童珂一眼,頗為不屑地說,姐姐,你還是先把胸和屁股去隆一隆吧,前面飛機場,後面平底冰箱,方戒北提得起興趣才怪了。
童珂當時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不過,還是忍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