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一派謙恭。
樊真坐在他下首,那個位置正對進門的方辭。
方辭疑惑,指了指那空空如也的位置問:“這是哪位大佬啊?”她不是娛樂圈的人,當然也沒什麼忌諱。
這段日子,方辭常來劇組幫忙,和樊真走得很近,大家都猜她們是朋友,也不吝惜,說:“這位啊,那不就是……”
話還沒出口,外面就有人推門進來了。入冬了,這人穿著件菸灰色的中款大衣,敞開著,白色的毛衣,領口掖著酒紅色的圍巾。很俊美的一張臉,只是一雙眼睛很狹長,眉心間距比較短,又總是蹙著眉,下巴微揚,第一眼就給人不大好相與的感覺。面板蒼白,眼角有一顆淚痣,整個人的氣質都有些陰鷙。
用方辭那些年的話來講,這廝皮囊是好,可看著就是一副縱慾過度命不久矣的模樣,誰要嫁給他做老婆,可得掂量掂量清楚,沒準結婚沒兩年就得守活寡。
這些話,她沒少在背後叨嗑,當然,當面更要叨嗑。
兩人見面,不是撕逼就是吵架,只有人多的時候才收斂著。
導演看到展航就起身了,給他讓出位置,一臉殷勤地迎過去:“展總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這麼個小破地方,真是太委屈您了。”
要換了旁人,肯定得謙上兩句,說句場面話活絡活絡氣氛,展航四處一望,點點頭說:“是挺破的。”
導演的笑容差點龜裂。
一屋子的人都有些尷尬。
德行!
方辭在心裡唾棄,唇邊含著冷笑,連個正眼都沒給他。
方辭這個人就是這樣直,不跟她一道的,她就當成敵人,連場面上那些做派都懶得去做了。那些年,他展航不是已經跟李芊芊、童珂一道兒了嗎?那他就是她方辭的敵人。就算沒有樊真那檔子事,她跟展航也是勢同水火,剛剛知道了樊真的事兒,她心裡頭就更添了一把火了。
反正,在方辭心裡,展航,等同於人渣。
可就是這種人渣,沒靠家裡半分,做生意還做得風生水起的,在娛樂圈這一畝三分地,還真沒幾個人敢觸他的黴頭。童珂有他罩著,自然混得好,樊真因為方辭的緣故,保不準被她累了,背後被他怎麼擠兌呢。
想到這一點,方辭又把那點兒脾氣壓了下去。
這頓飯,一堆人都在恭維展航,不斷敬酒。方辭吃的不是滋味,沒動了幾筷子就沒胃口了,拎了包起身說:“還有事兒呢,先走了,你們慢用。”
樊真起來說:“我送你。”
“送什麼啊你?吃你的飯。”方辭按了她的肩膀讓她坐下去。開玩笑,在種場合,她一個三線小藝人怎麼能缺席呢?
到了樓底下,天色已經很晚了。大馬路上,車來車往,路邊稀稀寥寥走著幾個行人,還有不少情侶在一旁的攤位上拍大頭照。
方辭掏出手機,準備打車。
有人從樓道里下來,在後面跟她說:“看到我就急著走?老朋友了,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啊?”
方辭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慢悠悠踱步回頭,也不躲著,抬頭直視他的目光。
展航還站在三四步以上的臺階上沒下來,一隻手懶洋洋地插在褲兜裡,手裡挽著他進門時脫下的那件大衣,目光冷嘲地望著她。
方辭就笑了,不過是冷笑:“展總,我跟您很熟嗎?”
展航這個人,脾氣雖差,但也是個很能把控自己的人,她以來就給釘子,他倒是樂呵了,收了臉上那點陰陽怪氣,微微笑著,步態閒適地從臺階上走下來。一步步,慢慢地,走到了她面前。
很多年沒見了,之前僅有的兩次見面,也是撕逼吵架,方辭還真沒正眼看過這廝。
她仰著脖子抱著肩膀盯著這廝看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