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倒掛的貓頭鷹撲哧一聲,騰著翅膀飛走了。
湖面,岸邊,寂靜無聲。
彷彿剛剛那一場鬧騰只是幻覺。
她浮在水面,光著膀子,驚慌失措,遠遠看著他。
傅知延站在岸上,身長玉立,風光霽月。
良久,他不確定地問:“你要…上來嗎?”
葉嘉紅著臉,往岸邊遊,他緩緩背過了身,揹著手,背影堅硬。
好一個坐懷不亂的傅教官。
光腳踩在枯枝落葉上,窸窸窣窣,在他周圍響起來,四面八方,傅知延以為她穿好了衣服,微微轉身,她卻還光著身子,彎著腰,動作清奇,隔著濃郁的夜色,與他對視。
他再度閉上眼,輕咳了一聲:“請問,你為什麼還不穿衣服?”
葉嘉想哭哦!
剛剛撒歡,黑漆漆的,現在衣服找不到了。
“我把衣服,弄丟了。”她的聲音,微若蚊蚋。
“那你…”
嘆了嘆,好像沒有其他的選擇,他解開了制服的紐扣。
還閉著眼睛,風拂過,長睫毛微微顫動,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背部,狹長肌肉,矯健而伸展。
感覺手上的衣服被她貓似的爪子抓了過去,她穿上,一顆顆釦子都扭得格外認真,衣服很長,剛好掩住大腿。
然後,她的目光下移。
“褲子,不給我?”
論得寸進尺的功力,沒人比她深厚。
葉嘉本是開個玩笑,傅知延表情卻難看。
恍然想起來,兩個人關係已經不似從前,她撒渾耍賴,他由得她,寵著她。
“我走了,知延哥晚安。”
踩在碎葉子上,走了幾步,她突然頓住,他也愣住。
一陣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
知延哥…
那幾乎是不走腦,脫口而出的稱呼,在“傅先生”“傅隊”地叫了這麼久之後,再度從她舌尖溜了出來。
那是最親密的稱呼,是她一往無前的愛。
他轉過身,望向了波光粼粼的湖面,沉聲道:“晚安。”
月很美,很溫柔。
她穿著他的衣服躺在床上,枕著手臂,無眠。
-
次日黃昏,葉嘉從取下了那件單薄的短袖制服,細緻地疊好,給他送過去。
陽光斜斜地射進方格窗,傅知延將手邊的考勤表上的表格,放在邊上,走到水瓶邊,倒了一杯熱水,霧氣騰騰,斜倚在桌邊,抿了一口,轉身便見她,抱著疊好的衣服,出現在門邊,背對夕陽,影子落在他的腳邊。
舌尖,被開水燙了燙。
“傅先生,我來還你的衣服。”
他放下水杯,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床,葉嘉將衣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被子是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的豆腐塊。
她轉身,他說:“葉嘉。”
她頓住,他走了過來。
坐在床邊,撿起那件衣服,放在鼻尖嗅了嗅,衣服上,還帶著清新的皂角粉的味道。
葉嘉下意識地想往後挪,卻被他猛地擒住手腕,一如當初。
“傅先生!”她心慌。
傅知延用力將她拽過來,跌到了床沿邊上,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葉嘉,我們這樣。”他桎梏著她的手腕,他附身,咫尺之間:“算什麼?”
算什麼?
葉嘉也想知道。
他帶著危險的訊號,湊近了她的耳畔,然後順著臉頰,緩緩移到唇邊,淺淺抿了抿,只差一點,便要碰觸。
“因為歉疚?”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還是…因為傅知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