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當時自己左顧右盼的,再三確認了屋子裡沒有其他人了,又跑到外頭去確認外面也沒有人靠近,方才又跑回來,拼命的鼓掌,期待的說道,“您真是太英勇了!給您鼓掌,您請接著說!”
官家一瞧,耷拉了腦袋,“阿衣,你笑話我!”
那時候,她已經陪伴在官家身邊許久了。
東京城的鋪子不便宜,棺材紙錢白蠟之類的東西不吉利,鋪子多半開在不顯眼的地方,像官家說的,一整條街都是的地方,並不很多,從朱雀大街步行而去的,只有一條。
謝景衣快步的朝著那頭行去,街上亂糟糟的,到處都是著急上火趕回家的人,七彎八拐了好一陣子,直到身上都微微出了一層薄汗,謝景衣方才瞧見了那巷子口的一棵歪脖子柳樹。
在那歪脖子樹下,一個十分削瘦,臉色發白的少年站在那裡,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嗚嗚虎,你不是說拐個彎就回宮了麼?我咋瞅著離宮門越來越遠了呢!你確定沒有走錯路?”
嗚嗚虎?
謝景衣無語的看著那個正在用斧子柄撓頭的壯漢,敢情官家說的傻大個兒,是吳五虎。
“肯定沒有錯的,日日從家裡進宮,這路都走了八百回了,不會錯的。我揹著您跑得飛快,他們沒有趕上,一會兒我阿爹還有四個哥哥就會來護駕了。您喘口氣,若是不怕顛了,我再揹著您跑。”
官家聽到顛這兩個字,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差點兒沒有吐出黃膽水來。
來了,謝景衣豎起了耳朵,有腳步聲,一共只有三個人,官家的百人圍攻,說得也太誇張了一些。
謝景衣用餘光瞟了瞟巷子口那家店,若是永平侯夫人在這裡,便會驚奇的發現,這裡賣的白燈籠,同謝景衣畫的有異曲同工之妙,明明是送葬用的,上頭卻都寫著吉字。
謝景衣一個快步,側身溜進了那鋪子裡,那裡頭烏泱泱的,全是紮好的紙人紙馬紙驢,形容逼真,彷彿一把火燒了,他們就真能在那陰曹地府裡活過來。
只聽得利箭破風,三支長箭齊刷刷的從巷子深處射了出來。
吳五虎乃是將門出身,粗中有細,說時遲那是快,提著二板斧便朝著那箭支砸了過去,“您站在我後頭,不要同我分開了,奶奶個腿的,何方鼠輩敢來打你爺爺!”
謝景衣皺了皺眉頭,又來了人,依舊是三人,從巷子另外一頭來的。
就在那腳步聲逼近的時候,之前射箭的三人,已經拔刀同吳五虎交手上了,這三人來勢兇猛,吳五虎若是一個人倒也能應付,可他還得護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走路都喘的官家,一下子便捉襟見肘起來。
謝景衣盯著眼睛瞅著,見那三個刺客全都背對著她的時候,心中一橫,就是現在。
她想著,抄起一邊的爆竹,果斷的點了朝著那刺客扔去,巷子裡頓時噼裡啪啦的響了起來,這爆竹太過劣質,騰起一陣陣的黑煙,嗆得人眼淚直流。
站在吳五虎身後的官家,被嗆得彎下來腰,正準備咳,便感覺自己身後一個人影貼近,將他的嘴死死的捂住,他剛想掙扎,就聽到耳邊傳來一個糯糯的聲音,“救駕。”
等官家回過神來,他已經蹲在一家賣假人的鋪子裡,瑟瑟發抖了,娘啊,早知道這屋子裡頭這麼可怕,還不如待在吳五虎身後呢!
“你是?”官家吸了吸氣,比起身後那些不會喘氣的,還是這個蹲在地上,透過門縫往外看小娘子,來得讓人心安一些。
謝景衣轉過臉,“永平侯府謝三,他們一會兒發現您不見了,怕是要來搜了,你跟我來,耗上一會兒,便會有人來救駕了。”
她的話說完,官家卻是眼睛都不眨的,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若不是從小照鏡子,謝景衣幾乎要以為自己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