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撞進了她的視野中,最初只有一個黯淡的輪廓,慢慢進入風燈淺淡飄搖的光暈中。
沒見到人的時候,董曉悅幾乎已經蓋棺定論林二郎才是燕王殿下,可一見到面首,又把駙馬忘到了九霄雲外。
她看不清荀延的臉,但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他在朝自己笑,不由自主地也笑了,從碧琉璃手裡拿過傘,撐開快步朝他走過去。
荀子長走到跟前,毫不見外地一矮身鑽進她傘下,董曉悅下意識地把傘舉高,荀延輕笑一聲,用左手接過傘柄:“等很久了?”
他迎著雨本來,渾身上下漾著潮氣,臉上一層細密的雨水沒顧上擦,連睫毛上都落著些,茸茸的,有種稚氣的可愛。
董曉悅怔了怔:“還好,怎麼第一天就這麼晚?”
“初來乍到,要學的東西太多,有勞殿下掛心。”荀延輕描淡寫地道。
董曉悅也就不多問了,林二郎是門下省的,官職似乎還不低,荀延受人排擠不奇怪——就算林二郎不屑做這種事,自作聰明揣摩領導心意的狗腿總不會缺的。
“殿下還未用過晚膳罷?餓不餓?”荀延用握傘的手輕輕碰了下她的臉頰,“穿得這樣單薄,凍壞了罷?”
雖然舉止親密,卻純粹是關切,不顯得狎暱,荀面首的騷氣像是裝了閥門一樣收放自如,撩起來能讓人腿軟,正經起來又像個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
董曉悅剛想答不餓,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
荀延笑著把傘柄靠在身上,歪著頭用下頜和肩膀夾住,空出手來,探進衣襟裡,摸出個拳頭大小的東西,遞給董曉悅。
董曉悅接過來,上面還帶著他的體溫,像是從心窩裡掏出來的一般。她開啟外面包著的帕子,裡面還有一層皺巴巴的油紙,把油紙展開,露出裡頭兩塊小小的糕點。
“午膳時的玫瑰酥,我覺著好,想帶給你嚐嚐,”荀延解釋道,“宮裡的菜餚不怎麼樣,御廚的點心做得倒好。”
董曉悅看著掌心兩塊小小的糕點發愣。
荀延以為她怕在外面吃東西不雅,湊近過來,衝她眨眨眼道:“吃吧,反正沒旁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