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敗的銀子比任何一次都要瘋狂。
白花花的銀子如流水花出去,饒是晚晴和冬梅見慣陸燕爾豪擲千金的模樣,也依舊驚傻了眼。
尤其那些貴夫人小姐們本來因為價格問題尚猶豫不定時,自己心儀的頭面首飾,花鈿步搖,眨眼間就被陸燕爾一掃而空。
頓時咂舌不已。
「娘也,這位瘋狂買首飾的女人家裡莫不是有金礦?」
「銀子能這般造,家裡的男人也不怕她將銀子敗光了!」
羨慕嫉妒恨皆有之,但看著陸燕爾身後的丫鬟滿載而歸,最終只能懊惱地跺跺腳。
怪自己下手慢了,喜歡的東西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
而錢劉兩位掌櫃捧著碟瓜子仁兒,蹲在自家鋪子前面,磕著瓜子兒,兩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陸燕爾,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地照顧競爭對手的生意,再默默地回頭看一眼自家無人問津的鋪子,頓覺秋風蕭瑟,內心一片淒涼。
少夫人,你至少照顧照顧我們啊?
就算不照顧,你也別當著我們的面去給對手撐面子啊?
你讓我們情何以堪!
當然,陸燕爾是沒空傾聽他們心裡的吶喊聲,甚至都沒看到蹲的手腳發麻幾乎石化的兩位掌櫃,清空了身上全部的銀票,頭也不回地回府了。
真是累慘了。
用過膳,陸燕爾稍微活動了一下腿腳,以消積食,便仰面倒在了床上。
她心裡其實也很慌亂,不知道如何能幫到樓君炎,但既然她能透過花銀子敗家改變他的官運,她就可勁兒地敗,希望他的運勢變得再好,再好一些,說不定他亦能福澤周圍的人,從而避免這場禍事。
顧辭救了部分人,可她希望樓君炎能救下所有人。
她已經盡了人事,剩下的便是聽天命了。
是夜,萬籟俱靜。
漆黑的夜空如濃稠的墨硯,深沉的化不開,巍峨聳立的宮殿宇閣掩映於黑夜之下,因著帝王嬪妃的大肆離宮秋獵,亦是沒有往日的燈火通明,冷清了不少。
而某處散發著微光的宮殿石階上,正坐著滿臉不悅的趙星月,本該隨行去秋獵,誰知昨晚睡太晚,早上誤了時辰,也無人叫她。
可想而知,有多鬱悶了。
這麼好玩有趣的秋獵,怎麼就睡過頭了?
趙星月狠狠地將宮殿裡的婢女懲罰了一遍,而這些婢女也是有口難言,冤屈的很,她們叫了無數遍,奈何與周公下棋的公主就是不醒,她們亦是無法。
「公主,夜晚風涼,快別坐在石階上,小心受寒。」連翹硬著頭皮勸趙星月。
「走開。」趙星月心裡慪的慌,誰也不要撞槍口上來,否則逮誰抽誰。
連翹無奈,只得默默地退下。
趙星月抬頭望了望烏漆嘛黑的天空,忽地,一道形如鬼魅快若閃電的黑影瞬間從她頭頂上掠過。
「啊。」一聲慘叫聲即將溢位。
下一刻,便戛然而止。
因為那黑影去而復返,直接從背後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已經被趙星月刻意遺忘的記憶立時襲上心頭,那股子陰冷噁心的感覺隨之而至。
是他。
是他。
就是他。
那個老變態,老惡魔,他竟然真的進宮了,他想幹什麼。
「乖孩子,千萬別叫,否則老子讓你重溫那晚的記憶!」
曲流觴刻意變幻了自己原本的嗓音,蒼老枯如粗糙老樹的聲音立現,嚇得趙星月頓時噤若寒蟬,渾身抖個不停。
她點頭如搗蒜,我不叫,不叫,你快滾開啊。
似是聽到了她內心的呼喊,鎖喉的手一鬆,身後的人轉瞬便消失不見。